鬼神莫测

昨天突然来了兴致，跟随同事下乡游玩了一遭，主要是爬山，其目的是寻找山路尽头的一处瀑布。

在我们这儿，虽说群山连绵，可是瀑布却极少。山泉和雨水一般透过树林，渗透到达地下，汇入江河，这几道瀑布，有赖于天然的地形。当地耗费了大量的人力，修筑了一条通山小道，常常引得不少本地游客前去探秘。

山脚之下，有一座廊桥。廊桥是一座木质的角楼，大约一层楼的高度架在小河之上，木栅栏密密麻麻地列成两排，顶上是一片片灰白相间的瓦片。从侧面看廊桥，中间是一处方形的空洞，里面供奉着这儿敬拜的主神，方形的“窗户”两边，是一幅对联“绿水长流变银水，青山永驻聚金山”。对联应有的红色已经变成了石灰般的青白色，受尽了历史的风吹日晒，横批已经破碎成一团扭结了，颇有些年代感。

幸而它还比较厚实，我们坦然地走了进去。里面供奉着的原来是三座神明，桥的这边，一句“西天佛祖驱邪恶”郝然大字映入眼帘，三尊神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面前摆放着的是玻璃罩子笼着的油灯，以及具有现代化气息的电子蜡烛。

一进来便感觉凉爽了好多，跟走进一座寺庙的感觉相似。在描述廊桥的时候，我倒觉得有点对神明的不敬了。

传闻这座廊桥是清代时所建，那时候，这个山村还是通商的要道。前往集市的人们，累了便可在廊桥之中休息整装，因此这儿还曾是个繁盛之地。如今水泥大路已经修到了边上，可是这儿却已经是无边的寂寥了，我们到达的时候，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依然燃着的媒灯，诉说着现在还是有人在虔心地拜佛。

同事们发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功德箱，其中的锁已经生锈了，似乎很久没有人打开过。同事建议放一点儿香火钱，好几位同事便陆续向功德箱里放了十元钱，以表心意。这似乎是作为与神明联系的一种形式，我却没有投钱，不知神明是否会怪罪？

在两座神明之间，还有一排排的签文，可是并没有找到求签的工具。签文由一条细长的红线牵引，被锈迹斑斑的夹子夹住了。签纸经过多年的洗礼，似乎也变得非常脆。签文上的黑字依然清晰可见，签文之上，是一张八卦图。这座廊桥，大概也有佛道文化融合的特色。

我对神明，似乎是一种很淡的感觉，没有过研究，也没有过亵渎，当成一种正常的文化看待。外婆每年都会要求我们跟她一起去祈求神明，到我们城里的著名庙宇，去捐20元钱，写上一个名字，以求平安喜乐。我也没有介意，常常随她而行。依然虔诚地向神明行礼，然后偷偷地在心里许下一些愿望，虽然从未期盼这些愿望能够实现。

高考之前，外婆特意前去为我祈福，我倒觉得多此一举了。不过这也算是当地风俗了，不仅亲友为会为参加考试的人祈福，连老师有时候也会带着学生做一些祈福的举动，这大概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吧。可是那时候我却没有太过在意。所以对于高考期间，新闻里出现的在学校门口为孩子祈福的行为，我倒显得无比宽容，我自己还说不准是神明的庇佑者呢。

我总觉得神明对世人可能太苛刻了一些。不具有信仰的人，总有一种不信仰，便得不到庇护的感觉。他们似乎容易生气，不容亵渎。在习俗之中，亵渎神灵便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对于这类信仰，我们倒不必过于的介怀，它们自有其存在的价值。

而后，我们开始爬山。空寂的山道，处处闻啼鸟，阳光透过密林洒了一地的碎玉，竟有点晃眼。大概是因为刚才没有放钱在功德箱的缘故，我总觉得神明的影子在我面前时隐时现。我抬头仰望，偌大的太阳已经完全躲进了乌云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