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

今天很冷，天阴沉沉的。昨晚一直没睡好，晕晕乎乎的。房子后面的工地凌晨开始偷偷摸摸开工，经常在迷迷糊糊中以为又是初秋，来台风的日子。梦中不知身在何方，就觉得冷，紧一紧被子，希望时间来得慢点，黑夜再长一些，睡眠可以久一些。

大家好像对天气都很关心，冷空气即将到来前，身边所有人都知道的感觉。而我，总是后知后觉，哦，是吗？然后周围都开始讨论今天几度，明天几度，风力多少，这种状况要持续几天。我在一旁插不上话，蠢蠢地听着，觉得怎么大家都那么厉害啊。

在我的世界里，天气向来不是那么重要。早上起床，看看是不是下雨，街上的人都穿着什么，感受下穿着睡衣跟昨天早上相比是更热了点还是冷了点，就大致知道今天会怎么样，何必非要未仆先知呢？

也许，只是为了找个话题。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有天可以聊。也可以表示出相互之间的关心：这几天都很冷啊，你穿太少了，尤其晚上下班了会冻死的云云。很好，听到的人总是暖暖的。

近几年，我一直过得很懒散，没有什么目标。心里知道这样是可怕的。失去了前进的指示灯，马上会陷入迷途。那天跟闺蜜聊天，说起来我已在工作上没什么进取心了。她很诧异，说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一个工作特别特别卖力的人，经常加班，干什么都很认真，这还是你吗？我想了想，是有一段时间特别意气风发。也不是说要取得什么或者表现给领导看，就只是单纯地想把事情做好，能让人赞许当然更是意外收获，更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懈怠成这样。有好几年的时间，一个人做着两三个人的活，打电话写材料跑工地问数据开会议接待领导。每天通勤时间是三个小时。永远的28路车，最晚班晚上11点，无数次庆幸还能赶上最末一班。那个时候还没有滴滴顺风车，出租车打表起码五六十块，月工资少得可怜的我，舍不得。有几次领导加班，让我空陪着，就是随时等待他召唤的意思，一整个晚上下来也就叫了我一两次，都是些打印复印的无关紧要的活。他家在附近，而我还需要坐一个半小时车，走二十分钟。最怕在车上睡着，坐过站，虽然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就算这样，领导还是经常给我安排些莫名其妙的活，来增加他个人业绩，给出的名头是，你实在太闲了，看看周围谁像你那么清闲，就你活最少，需要多锻炼。

看过很多公众号的文章，这种苦逼的生活还不是最苦的。回过头来看，双城生活，每天变换着数种交通工具才能到达办公室的人比比皆是。但身处其中的时候，那种精神上的折磨会让人发疯。我的领导当时初上任，正在寻找适合自己的领导方式，我就是他排阵仗的兵。想想自己情商也真是低得够可以。那时候，我特别看不惯他对另外一个下属的颐指气使，心情不好就破口大骂，特别爱伤人自尊，于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觉得素质低，修养不够。而我是那种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笨人，于是乎，就经常有意无意地跟他对着干。当然，可想而知，谁能心胸宽广到容下一个不对付的下属。于是他的冷嘲热讽也分给了我。生病住院的时候，还再三打电话让我干活。上级来挖人的时候，他肆无忌惮地当着我和对方的面斥责我工作不力，缺点多多。被人狠狠撕碎脸踩在地上，我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他，对，这种情形下选择无视是我的唯一选择。

有一段时间，我会想，他会不会在多年后的某一年心生内疚，反思自己葬送了一个大好青年的前程。现在我不会想这么幼稚的事情，早已清楚了答案。说不定，他早已忘却此事，就徒留自己心中一道裂痕。

前一段时间，看《猎场》，惊叹郑秋冬的自我恢复能力。被公司揭穿身份，他跑进厕所求董事长给自己一个不进黑名单的机会。当时我以为，董事长会叹息他的才华，理解他的无奈，电视剧不就是那么套路的吗,我已经做好了他被惋惜的心理准备。可惜不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扫地出门，遭众人唾弃。这才是符合现实的结果。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我想不明白的是，一个跌至谷底怎么努力都不让他爬起来的人是怎么一步步走到最后的，晚上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他是如何能做到顶着坐牢被人知道的风险开公司做大做强的，毕竟吃过牢饭的一般人都会退舍三分。而我，念书时候被老师骂的画面还会经常浮现在眼前，时刻像梦魇般被提醒曾经多么难堪。心理强大多么重要，也许我就是这么被自己的记忆给打垮了。

婚姻像围城，工作何尝不是，但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到底是真的围城还只是一个陷阱。看同学的朋友圈动不动年休假出国旅行，我去香港办件事情还需要思量再三看时间是否合适。大学室友的老公，从他们大二谈恋爱开始我就认识，毕业后留学英国，回来后去了天津的保税区的一家国企。那个时候室友跟我抱怨说她老公天天被领导训斥得跟狗一样，毫无尊严。聊天的时候我就想到自己，可不是天天看领导脸色，一样一样的。想，哦，原来大家都一样，那我也没什么可难过的。昨天又联系了一下，说起她老公，14年就已经辞职去北京了，在一家证券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呵呵，我一直以为我处在围城，困得痛苦，又不敢出去，怕出去了一看还不如在里面。可是原来，或者我根本就是在井底，就跟她老公当初一样，以为忍着忍着就可以了，实在受不了，他一起之下走了，好么，天下竟如此之大。

年纪渐渐大起来，想得事情越来越多，顾虑的因素也越来越多。也许，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