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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从哪天开始,走在迎泽区的大街小巷里,总能看到“首善迎泽”的字样,有的刻在青色的地砖上,有的印在洁白的墙皮上,还有的是一些漂亮的标牌,标牌上不只写了“首善迎泽”,还写了很多迎泽区的文化旅游景点,比如迎泽公园、双塔公园、纯阳宫、文庙等等,看着笔触优美的“首善迎泽”,想象着那些美好的场所,如果恰逢气候温润、微风拂面,就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善的生活总是美好的,善有很多组合:友善、和善、完善、行善、亲善……无论哪个词都是那般让人心驰神往,总想象这些词背后的迎泽区生活着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做了哪些事情?他们有哪些喜怒哀乐,有哪些爱恨情仇?
那么,就从2022年这场太原疫情来说起吧,在太原生活了十三年的我,通过这次抗疫再一次对我生活的这个城区、这个城市有了深刻的认识。
一、
第一次见到陈瑞珍,我无法和她的网名联系到一起——她的网名叫“哪吒”,她没有如哪吒般的精灵古怪,也并未看出如哪吒般的万般能耐,大约唯一与哪吒有关联的,则是她小巧的脸庞,任何时候都眯起的笑眼,让我一度觉得她是莲花化身之后看透一切放下一切的“哪吒”。其实,我哪里知道,她小脸盘、小年龄、小身段,却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有一天下午,她突然在微信群里说,医院从科室选拔护士,去小店区支援核酸检测,小店区120万人,需要在36小时内将核酸检测全部做完。然后又说,她们脑病科,她去,现在正在参加咽拭子采集培训。
同在群里的几个好朋友愕然,我们既嘱咐她注意安全,又问她:能否选择不去?
她说,不能。
我们问,那怕不怕?
她大大咧咧地说,不怕!
话已至此,我们除了为她点赞好像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眼看着身边的人冲在抗疫一线,看着她毅然抵近危险。
第二天,凌晨四点五十,天色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初春的气候并不温暖,她开始起床、洗漱,然后步行到达医院集合,在听取了院方领导的讲话和紧张地准备后,换好防护服,戴好面罩,与同行的上百名医护踏上了运载她们前行的公交车。她当时内心充满了忐忑,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刚毕业没几年便参加了工作,遇到的事情可以数得过来,大事和难事哪里遇过。然而此刻,前面等着她的是未知和不确定,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也不知道难度有多大。看着同行的伙伴中,有的人昏昏欲睡,有的人神情紧张,还有的眼神肃穆(表情已经被面罩遮挡),对她来说,这多少增添了一些不安,她开始在脑海里回想培训中老师讲得注意事项:如何穿脱防护服、采集过程中如何避免接触、遇到不配合的市民该怎么办等等,脑海的高速运转让她的心渐渐地平和下来,因为她知道只要按照规范流程来操作,这项工作一定能够做好,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
恰好此刻,太阳升起,一股耀眼的阳光从车窗外照射进来,她的脸庞顿觉温热,心里也热乎起来,她的信念逐渐变得强大——真是的,怕啥,有国家和政府为我们撑着,我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场战争中有千千万万的同胞奉献出自己的力量,我们携起手来,一定可以将病毒打败。
然后就是忙碌的一天,工作时间持续到第二日早上六点。漫长的24个小时是如何度过,事后回忆起来她自己都不敢想,穿了防护服是不能脱掉的,其间不能上厕所,甚至不能吃喝。人还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才能完成如此大的采集量。
工作结束之后,她发微信给我:结束了。
我问,累吗?
她说,累呀,不过还好,比起累,可能冻得受不了,凌晨的气温降得厉害,手指都冻得伸不展,双腿也僵硬的。
我说,可怜的,赶紧找个热水喝点。
她说,刚吃了泡面,现在在车上等人全了回家。
我说,回家可以好好睡一觉。
她说,还不行,要回医院做核酸,不过很快的。
果然不一会,她们回了医院,做核酸果然快,然后她拖着疲惫而激奋的身躯回家,冲澡,上床睡觉。脑海却极度活跃,那种做成一件事情带来的征服感和自豪感大概被分泌的内啡肽充分释放,让一名涉世未深的小护士至此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会潜藏在心底,随着升腾的阳光爆发出来,那是一种向上的力量,而我理解的,那也应该是一种善的力量,那也是对首善迎泽最好的诠释。
从那天之后,她一直冲在抗疫一线:小店区、万柏林区、杏花岭区、清徐县……直到太原宣布全城解封。
二、
这是她第一次做“大白”,之前她一直做得是“红马甲”。
她身高173厘米,远看总有一种人高马大的感觉,甚至会有“巾帼英雄”的感觉。这种感觉结合她的微信名,我们一度叫她“东哥”(东哥的本名叫刘东婷)。东哥性格豪爽,讲话干脆,爱运动,做事情积极向上,如果不是见了面,哪里知道所谓的“东哥”竟然是一名女士。然后生活中的东哥却是极其细腻的,她主动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喜欢为美好的事情点赞,积极推崇新时代新青年的健康思想:热爱生活,追求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负韶华,不负青春。
这样的人,在我身边不多见。她总会在你最需要鼓励的时候出现,也总会在你最需要分享的时候出现,她为你的伤心而伤心,并且去鼓励你;她为你欢乐而欢乐,并且去祝福你。
那天她说,她要做大白了,好激动,会失眠。
我心想,这也正常,因为每次有跑步活动的时候,她都会失眠,都会起得很早,她会准备很多补给:有糖果,有面包,有酸奶,甚至还有开水。
微信群里大家就调侃她:不要激动,你这一激动,不会现在就冲去一线吧?
她发来捂脸的表情,然后又说,真的好激动,感觉就像是要去打日本鬼子,扛着枪的那种感觉真好。
我们纷纷发送大拇指点赞。她又说,看着你们一个个地为抗疫奉献自己的力量,我总不能落后吧,我也要做一次大白。
我们就在群里叮嘱她做大白的一些注意事项,她看得很认真。果然,那一夜,她失眠到天亮,不对,失眠到天未亮,晨曦依然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中,她起来收拾东西,检查手机,带充电宝,喝水吃东西,一切妥当只用了十几分钟,然后便快速下楼,走向社区。路上她遇到了同时去往社区的另一名志愿者,两人一交流,他们一个做大白,一个为大白拍摄照片和视频记录,这下好了,她羞涩地说,能给我多拍点吗?
志愿者说,这还是个事?
真好,事情就这样确定了。那一天的照片和视频中,她的身影最多,她走进社区的样子,领取物品的样子,穿戴大白防护服的样子,她工作时的样子,她为别人呐喊加油时的样子……那一天,他们社区为她的存在而兴高采烈、嘻嘻哈哈,工作在欢乐的氛围中开展,在愉悦的欢笑中结束,那大概是抗疫以来,他们社区最开心的一天,这一天因为有一个特别的大白存在,也因为有一个为特别大白拍摄的人存在,而产生了异常的变化。
工作结束以后,她将照片和视频分享到群里,我们每个人都羡慕得要死:你这是御用的摄影师啊,真厉害。
她说,哪里哪里,以后你们忙,我为你们拍摄。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想到别人。大家又是一顿点赞,群里的气氛十分高涨,那种浓郁的力量从社区延续到此,深深地感染着我们每一个人。
她说,这样有经验了,以后可以经常做大白了,好开心。
她又说,此生能认识你们,好开心。
我们说,能认识你,我们也好开心。能认识大家,真幸福。
三、
小店区按下暂停键的那一刻,从群里知道温暖被封在了位于小店区的单位里,于是大家开始关心他的饮食起居,关注他的个人安危。他却嘻嘻哈哈地说,封了也挺好,正好休息。我们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羡慕嫉妒恨变成了虔诚的敬佩,因为,他所说的休息,只是嘴上的休息,他比其他人忙多了。
首先是工作。因为封控,很多同事无法进入小店区,为了更好地为太原疫情提供基础保障,他们四名同事需要24小时不间断倒班,才能保证工作的顺利进行。这其间,他常常忙得团团转,工作时长远超平时。如果说,陈瑞珍是冲在抗疫一线的勇士,那么温暖就是为抗疫一线提供服务而隐于一线背后的那道光,光芒虽然微弱,却有着强大的力量,就像《孤勇者》里唱道: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背后的努力付出更需要无上的敬佩。
其次是健身。在无法出门跑步的遗憾中,他选择抽出空余时间来健身,每天按时在运动群里打卡,并且提倡大家居家锻炼,强健体魄,以积极的心态来对抗疫情和病患,他以自身的力量感染着周身的每一个人,我们也深受影响,全部参与到运动行列。
第三是自给自足,苦中取乐。在封控的单位里,他们几个男同事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乐观面对生活,竟然每天自己做起了饭:包饺子、煮面条、炒菜、涮锅。平时厨房都不进的人,现在挽起袖子做起了饭。每一次他做好饭,都会在群里秀一波厨艺,这可是让我们好生羡慕,看着美味的食物,我们就说,你这哪里是隔离,根本就是享受。
他说,人生本来就是要享受了。过一天,就要开心一天。
是呀,过一天就要开心一天。这样“开心”的日子,他过了近一个月,直到小店区解封,其他同事才将他们几个替换回来,他也得以重回迎泽区的家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迎泽公园绿树成荫、鲜花盛放,看着湖水涟漪、微波荡漾,他说,真好,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面对疫情,我们可以选择坚忍和坚定,我们以自己的方式来抗击疫情,不一定冲在一线才是付出。坚守自己的岗位,或者居家隔离,做好防护,不聚集,不传谣,也是一种付出。
现在疫情明朗,一切向好,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站在宽阔的迎泽大街,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头顶的蓝天白云,车辆呼啸而过,人群络绎不绝,一个活灵活现的迎泽区再次站在了眼前。
他说,走,咱喝酒去。
四、
如果不是受到陆一凡做志愿者的感染,大概我对志愿者服务的概念并不清晰,感觉并不深刻。
有一天晚上十点二十分钟左右,他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我点开一看,是一个人穿着红马甲敲开一户人家家门的背影,仔细察看,才发现是陆一凡本人。就问,你这是在干啥了?
他说,我做志愿者服务,为居民配送抗原试剂。
我们说,真伟大,深更半夜还工作在一线。
他说,应该的,作为党员就要担起责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后来才了解到,这样的事情,他经常做,如果不是他发在群里的照片,我们没有人知道,一个高学历的公务员能做着如此平凡的事情。
在我的认识中,日常中的陆一凡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毕业于清华大学的他,做着公务员的工作,在岗位上默默付出自己的努力,积极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他力图将每一件事情做到完美。相对于短暂的高光时刻,他更注重精彩的持续输出,哪怕是小精彩,都是他乐此不疲去做的事情。比如:他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单次跑步里程达到100公里以上的人。跑马拉松就已经非常厉害了,何况100公里,那是神一样的存在。然而达成目标的他,并未骄傲自满。一个伟大的目标在悄无声中完成,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对普通人来说自我标榜和宣扬是必不可少的事情,谁不想将自己荣光时刻宣扬出去让更多人知道,陆一凡就不是。
就像工作中的他,就像冲在抗议一线的他,总是默默无闻,不显山不露水,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而且做得还极其完善,完美。
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都说不要写他,做好事不要留名。我猜想,他的出发点是做和做好,并不是做完以后会产生的影响,或者说产生影响得来的后果。要说比起高调的人,我更喜欢低调的隐忍,这个社会也需要更多低调的隐忍。以前我遇到的不多,现在,在太原,在迎泽区,我遇到了很多这样的人。某一天,某个时刻,突然发现,身边的一些人,他们有着很深的资历,却做着极其普通的事情;他们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度过的每一分钟都很精彩;他们用尽全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情,不求回报,不留名;他们认定了一些事情,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坚持。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不管疫情什么时候来临,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生活没有害怕,只有幸福,因为他们会像一堵坚实的墙一样,为你遮风挡雨,屹立而不倒。
五、
一开始我以为群里只有我一个人做了大白,后来细看聊天记录的时候,才发现除了我还有花姐。她不但做了大白,而且还举起右手,一个充满力量的拳头竖在身边,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动作呀,它给了我充沛的力量。从她的眼神里,我看见了光,那种光带着坚定和自信,也带着必胜的信念。“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果然不假,她眼神里冒出来的光正代表了她内心的想法,她就是个不服输的人,怎么可能会惧怕“微弱”的疫情,你来了,她会将你打趴下。
我默默将这张照片保存在了本地相册,并且在发微信公众号的时候作为配图发了出去。我想让这张光芒四射的照片去感染更多的人,也让更多人看见,并积极正向地去支持志愿者工作,并且积极正向地去配合社区的要求和政府的规定。
如果说一首好诗可以产生无尽的表达,那么一张美丽的照片也可以产生莫大的影响。只因为这诗的背后潜藏了很多意味,只因为这照片将信念做了放大。意味是充满遐想的,信念是坚定而美好的。
花姐是运城人,有着运城人的聪敏和精致,说话办事都很得体,任何时候都会让你很舒服,不该说的话她不说,不敢做的事她不做,只要她开口,你就会听到你最想听到的话,只要她办事,你就会看到你最想要的结果。在微信群里,她是最活跃的,送出来的鲜花和掌声最多,说出的赞美和鼓励最多,你有求她必应。我想,这大概也是,她能够第一时间冲在抗疫一线的原因吧,因为她知道什么地方需要她,她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她的孩子还很小,家里还有老人,在做志愿者的时候,她的解决办法是老人看着小孩,老人其乐融融,小孩自得其乐,她则抗疫后顾无忧,坦荡且勇敢地面对一切,认真仔细地做好志愿服务。
三次核酸检测,两次抗原试剂发放,她都冲在了前面。社区的人都不用征询她的意愿,该到的时候,她就到了;该干的工作,她自己就去干了。很多人都看着他娴熟的工作流程,都询问她是不是社区的网格员或者工作人员,她说,我也是志愿者,咱们都一样。
她说,咱们都一样。
我想说,咱们确实都一样,咱们又都不一样。我做不到她的细致入微,也做不到她的心无旁骛,更做不到她的光明开朗。
我说,花姐,认识你真好。
我们说,花姐,认识你真好。
六、
天气越来越热了,迎泽公园的郁金香虽然落了,但是有更多的鲜花和绿草冒了出来,大树飘摇,长长的穗子擦过脸庞,我突然闻到了甜美的味道,也看到了幸福的画面:挽着小孩手的大人、推着轮椅的白发老人、依偎在一起的情侣,还有那些擦身而过或散步或跑步的人们,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这是多么幸福的画面,在这个初夏来临之际,在五月的迎泽公园,在疫情过后的太原,我常常为此而感动不已。
想起抗疫的那些日子,度过的每一天,虽然有的时候也有灰暗的心情,有的时候也有飘摇不定的信念,但是,我想说的是,还好,我坚持了下来,循着自己的内心,我踏踏实实地做了一回志愿者,也实实在在地冲在了第一线,第一次做大白,第一次录入信息出错,第一次戴上防护面罩,第一次凌晨吹着冷风吃着泡面,第一次在防护服里憋尿,第一次在模糊的视线里看着排起长队的人群……我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不只是感动着所有人的付出,更多的是为到来的幸福而欣喜。一个人伟大不算伟大,一群人伟大才叫伟大,一座城的伟大才叫伟大,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伟大才叫伟大。
身在太原,身在迎泽,身在那么多精彩的人身边,我倍感自豪。疫情暂过,幸福降临。看一看迎泽大街的车水马龙,品一品食品街的民俗美食,去迎泽公园看湖,去双塔寺赏花……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想说,这一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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