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宿又一天的雨,冬日里雨令人清冷,索然无味。
赖在被窝里,班都翘了不想去。也好,不去就不去,支起耳朵听雨打在窗棂上的声音。
楼下有汽车驶过,有水花飞溅的声音。
腻到九点,起来循着窗玻璃望向外面,雨并没有一丁点想停的意思,楼下的一廊凌霄花只剩褐色的枯藤卧在冷雨里。
雨声嘀嘀哒哒
难怪白衣卿相的柳永被雨惊醒,再也难以成眠:“夜雨滴空阶,孤馆梦回,情绪萧索。”
曹雪芹人生苦痛挣扎,被这夜雨一搅和,也无法淡定: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借咏白海棠放肆地哭了一回。
这冬日冷冷的雨,势必要惊醒文人梦的。
余光中先生的乡愁便也在这冷雨中消散了又来,你听听他的冷雨: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
思念故土的伞从生命伊始到流落天涯,再也没有收拢起来: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街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先生何止是想入非非,大陆隔了一座海峡,便也是隔了千山万水,千伞万伞。
不能扑进大陆母亲的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哪怕是这大陆飘过来的冷雨,竟也有温暖的感觉,令思绪无限延伸。
想着先生念叨那“杏花、春雨、江南6个方块字的动容,我们这些没有走出母亲怀抱,一生未曾踏离故土的人竟也陪先生戚戚然。
……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这冷雨的声线连着大陆的根,无论何时何地的雨,都不及古老的大陆上的冷雨听得真切。柔婉与亲切,遥远却逼真。
从少年大陆的雨听到中年海峡对岸的雨,那冷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雨从记忆的彼端敲起,听雨的那位先生已经去了……
前尘已隔海,冷雨敲窗依旧。
由着今日的一场冷雨,又回到余光中的巜听听那冷雨》中,百读不厌的散文名篇。先生笔端流转处,写雨已不是雨,湿意又是诗意,文字的美感力透纸背。文字在先生的笔下抑扬顿挫,跌岩起伏,如音符跳跃。
山河千里万里,文字便追随你万里千里之外。
意境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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