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一150列车,是贵州第一列直达北京的列车。原来到北京,须在衡阳,株洲等地转车,很不方便。而且我们多乘坐从昆明发出的列车,停靠贵阳站的时间短,硬座和卧铺紧张。
现在,贵阳终于有了一列自己的直达北京的列车。
这趟列车是1978年12月8日正式运行的,我有幸坐上了第一列到北京的列车。
记得当时是晚上,列车披红带绿,站台锣鼓喧天,每个列车员都带着红授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对这一切的喜庆毫不在意,我有我的喜庆,是任何喜庆都不能代替的。
今年高考,我以贵州最高分考上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成为一名天之娇子。今晚,我将乘坐这一列火车,奔赴北京,接受四年的教育,成为一名艺术家。
今天晚上,来为我送行的人有四五十人,他们是我的同学,朋友,画友,邻居。他们簇拥在列车的窗下,交谈着,叮嘱着。
而我的目光,却放在更远的地方。我在搜索着一个人,是他,把我引导走上艺术的道路。他四处请师学艺,并甘心彻夜通宵为他们做衣服。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他请食品公司的美工刘彦烱,民旅商店的美工王德仁,洗染店的老板周志祥等人教我书法绘画,我今天所取得的成绩,和他有关。
终于,我在远处的阴影中,一架桥梯的下面发现了父亲,他默默地佇立在那儿,双眼直盯着我。
是的,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用他的大爱,引导着我,培养着我,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
想到这些,我的双眼充满了泪水,我像孩子一样大声地呼唤父亲:“爸爸,爸爸!“
他听到了我的呼唤,他走出阴影,向我挥挥手,又回到更阴暗的阴影中。
列车徐徐开动,亲友们向我挥手告别,我放开嗓子,大声呼唤着父亲。父亲走出阴影,朝我挥手。
就这样,149一150次列车成了我往返北京的唯一选拌。
第二年返京时,多了一位旅伴,今年考上中央工艺美院的曾希圣。他和我一样,喜欢下围棋。
一上车,我们便摆开围棋,昏天暗地杀了起来。我们从贵阳一直杀到河北。
在我们的旁边,一个女孩聚精会神地观看。她是邯郸机械学院的学生,17岁,长长的秀发不时洒落下来,是一个很秀美的姑娘。
得知我们是学艺术的后,她更是热情洋溢,她向我们留下电话,并要我给她写信。
我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只能把这美好的记忆留下,把她转给曾希圣。
她给我写信,谈了她的学习和生法。我也回信,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毕业后分回贵阳,她还来找我。我对她说,我己结婚。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责备我。当她转身离去时,我看见,她美丽的双肩微微颤动。
第三年,王忠弟介绍我认识一位朋友,149一150列车餐厅主任余世富。这可是一个不买车票的大好时机,我要抓住这个契机。我在餐车上,端盘子涮碗,送菜送饭,什么活都做。余世福升为列车长后,我再也没有去餐厅,而是在卧辅车厢,找一个角落看书。
入学第四年,我更进一步,通过父亲认识了邮政车的车长肖长春,每到寒暑假回筑返京时,肖长春会告诉我他到达离去的具体时间,我便会乘坐他的邮政车。
这里的条件更好,四个卧铺刚好容下我们四人,再也见不到其他生面孔。
在邮政车上我也干活,到站时接邮件,交邮件,活并不人很开心。
四十年过去了,149一150次列车是否还在运行,我并不知道。因为自以大学毕业后,我到北京出差主要是乘坐飞机,再也没有坐火车了。
149一150次列车,给我留下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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