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我们总以为读完《红楼梦》要有一个领悟,可能是道家的,可能是佛家的,可是我们从来不敢大胆的说,《红楼梦》读完并没有领悟。”
现在的我,想想,还真的不敢这么说。不管是《红楼梦》,亦或是别的什么书,读完了,当别人问起领悟时,虽心里想的是:哪有什么领悟,就读了个故事。即使这样,我们总要违背内心的真实想法,貌似引经据典的说着我们的领悟,这领悟也不知是从哪本书或是网上看来得。稍稍觉得有些道理便套上。想着:书嘛,领悟嘛,无非也就批判那几样,颂扬那几样,总不会错的。
殊不知,我们的行为真真是印证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所有的领悟不过是自己在作假罢了。
再者说,初中时读《红楼梦》,高中时再读《红楼梦》,大学又读《红楼梦》,所得的感想与领悟又会不同,甚至矛盾。又何来领悟这一说呢!不过是读《红楼梦》时的心境变了,故事的味道也随之而改变了罢!
有人说:“历史以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
在曹雪芹那个时代,受到程朱理学思想影响,女性角色被压迫,被忽视。正是曹雪芹这样经历过家族盛衰,经历了红尘繁华人情萧索的变迁的人,才更能够感受到社会阶层所反映的不公平。曹雪芹作为一个自由知识分子,不满于现状,于是他要控诉,宣泄,他将所有的情愫都倾注于此。正如他自己对《红楼梦》的创作过程的描述:“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幸苦不寻常。”
张爱玲曾言:“人生三大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未完。”将红楼与鲥鱼、海棠相提并论,并不是贬低红楼,而是更 说明了它的平民化,日常化,生活化。柴米油盐之于生活,红楼之于精神。可见其:半部残卷,倾倒众生。
读红楼,会不自觉的将自我带入,时而爱慕,时而憎恶。每一个人物都如同活了一般。周思源教授说:“红楼梦中的小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容忽视。”
红楼梦里的小人物,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有人说:随便哪一个红楼中的人物拿出来都是主角。正如蒋勋先生所说:“我喜欢《金刚经》说的‘微尘众’,多到像尘沙微粒一样的众生,在六道中流转。”《红楼梦》里的芸芸众生,即使最微小的人物都包含作者的巧妙塑造,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宿命悲剧。正是一个个这样的悲剧成就了《红楼梦》,也成就了曹雪芹。一个个如萤烛之光的人物,串起一部不朽著作的荒凉百态。“曹雪芹在静观里来来去去、碎为微尘的众生,各自有各自的因果,各自要了各自的冤业。”
焦大粗鲁与蛮干,但却又忠于主子,直言不讳,用焦大不幸的遭遇反映了贾蓉等人的忘恩负义,焦大颠倒的话语又是否真的颠倒,不过是是非被颠倒,恩仇被颠倒罢了。小红聪明能干,但却又在小小年纪富有心机,十六七岁的女孩本应该是活泼天真的,但在《红楼梦》中有许许多多像小红这样的丫鬟,费劲心力让自己登上更高的台阶。这是成百上千的他们共同的想法。也许如今看来,让我们感叹时代泯灭了一群孩子的天性。在这场大观园的战斗中早早加入了战场,但那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曹雪芹想以这样的形式来改变社会的腐朽,但还是失败了,也注定是失败的。
初读红楼,令我最不解的便是袭人这名字,红楼中占篇幅最多的怕是只有袭人和平儿了。作者说:“偃旗息鼓,攻人不意者,曰:‘袭’”。所以,宝玉在红尘生活中,朝夕不离的,不是黛玉,不是宝钗,而是袭人。那时,我总觉得有这样一位“心地纯良”的丫鬟在身边是真真好的,随着深读下去,她在我心中“心地善良”的形象渐渐抹了去,我渐渐意识到,在这场大观园的战斗中,无人能幸免,而袭人的战斗只不过没了金鼓杀伐之音罢了,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坚决的掌握住宝玉的心,她在这场战斗中就占有了绝对地位。
而与袭人相对的怕就是晴雯了,在丫鬟中,我最喜晴雯与紫鹃。晴雯的性子不似袭人,倒是像极了黛玉,又不像黛玉。有人说:晴雯者,情文也。是啊,曹雪芹对于晴雯也是随时充满了欣赏、愤怒与痛惜之情。
有人说:平儿使人爱,鸳鸯使人敬,袭人使人怜。而我说:晴雯都用不上,又都可用上。她在我的心里,不是个奴才,她有着一种主人姿态的骄纵,但又不做作。读红楼,似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晴雯就立在你的面前,她真诚而又美丽,她用尖锐的话语讽刺人或骂人的时候,都恨不得冲上去替她骂两句,渐渐的,被她的爽朗情怀吸引,被她的热情勇敢震惊。也许这就是红楼所吸引我的地方。
佛说:微尘众!则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则非世界,是名世界!
《红楼梦》就是这样一本众微尘众的书,带领读者在小人物的大世界里徜徉。感知大观园的魅力,不论领悟,不论感想,只纯看红楼梦中的表面故事。
多少事,皆付尘埃之中。
参考文献:[1]蒋勋.蒋勋说红楼梦[M]
[2]蒋勋.微尘众[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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