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爸妈回忆起他们年轻时恋爱的那段时光,我妈总是跟我笑我爸说,我爸年轻的时候胃口好,爱吃鸡腿,他上大学那会儿,学校门口有家卤味店,天天去,天天买,总是能眼尖地挑到最大的,说他一辈子的精明都用在了这上面。
后来他俩在一起了,我爸还算有良心,记得每次都捎上属于我妈的一份。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不过啊,我爸的脑回路似乎有些耿直,他认为好吃的东西,所有人都爱吃,但其实我妈不爱吃鸡腿,爱吃鸡皮儿和鸡翅,所以那两鸡腿儿最后都是默默进了他的胃。
那时能天天吃肉的可都是大户人家,但我爸可没生在能大口吃肉的大户人家,我奶奶家的经济状况根本供不起他无底洞般的胃,所以我爸去参了军。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参了军又正好赶上那会儿对越自卫反击战,所以我爸还是个小年青儿的时候就上了战场。
等打完仗回来,领导把我爸分配到了西藏的部队,给了他一对儿两条黄杠一颗星的肩章,让他彻彻底底地留在了高原。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因此,在我还呆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和我爸就已经“分居两地”了,他在高原,我在内地。这里说的“内地”可不是我们地理课上学的概念,西藏虽然也是内地,但那儿的人总爱一口一句把我们这些外地来的称为内地人。这种生活模式一直持续到我十三岁,我爸退伍了才改变。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幸运的是我妈选了个很好的职业——中学教师,有了固定的寒暑假,让我们母子能去部队探个亲,没有断掉我们一家团聚的机会。每年暑假求校领导们开个恩,放假、开学前前后后通融个几天, 这样一来就争取到了在高原和我爸一起呆上两个月的时间。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在内地和高原间来来回回穿梭久了,我甚至能辨别出高原和内地的气味,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难以言说,却藏匿不了回味里一丝缱绻的痕迹。
高原的云多是浓稠的,天空和云分得明明白白。内地的云大多时候却如春女绣衣般,旖旎从风。
高原的气候昼夜变化大,即便是在夏天,晚上睡觉也冷,我爸总爱用一个输液瓶灌满热水放在我被窝里,给我暖脚。
那会儿可没有用暖手袋这样好的条件,输液瓶的玻璃很厚,保温性自然是好的,所以部队卫生队里废弃的输液瓶便成了最好的替代品。
部队里的伙食算不上好,在内地的时候,就从我爸和我妈每晚煲两小时的电话粥中两次听到他大闹食堂伙食的事迹,所以每次去和炊事班那帮“战友”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至少说偶尔能让有我在的餐桌上多上一盘炒土豆丝。
到后来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了,我家的一个亲戚和我爸在同一个部队,后来成了管我爸他们伙食的炊事班长。
这可好了,虽然伙食改善不了多少,但多给几个馒头还是能做到的。部队里的高原馒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炊事班的馒头一般都是在前一天傍晚蒸好当做第二天的早餐,所以在我家亲戚掌管炊事班的那段日子里,我每晚的使命就是拿着一个不锈钢盆,溜到炊事班后面的窗户下把不锈钢盆从防盗窗的缝隙里塞给里面的战友们,装上满满一盆热腾腾的馒头满载而归。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我的生日是在入秋后的十月,可我记得那个时候,每年都能过两次生日,这对于小学时代的孩子来说是一件能向所有小伙伴炫耀的事情。
每年暑假在高原我爸都会给我提前过一个生日,带着我们母女溜出部队去餐馆吃一顿大餐,再给我买个可爱的蛋糕,那时候拉萨的物价高,买一个蛋糕要一百块左右,同样尺寸的生日蛋糕,在内地只要二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所以每次都舍不得吃。
图片源自《科学与人文》通常寒假,是我爸回内地的时候。等他一回家,我们家的菜谱就只剩下香菇炖鸡了,鸡腿给我爸,鸡翅给我妈,这似乎是我自己心里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吧。
毕竟,我家冰箱里的鸡就是为了等待勇士归来,它们能为我爸作出贡献的日子也就只有每年的这一个月时间了。
我童年的记忆,很大一部分都留在了这高原与内地的穿梭途中,似乎,这样的十三年,也算是神奇吧。
文/林悦航
编辑/陶红
责任编辑/刘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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