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脸机

每次上下班刷脸，是我最难受的时刻。

上班时还好些。我去的早，人少。自己可以在刷脸机前左顾右盼，直到它认出我。下班时可就尴尬了。

看着手表，就像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孩子。一到时间，立刻冲出办公室。此时也是人最多的时候。不可以稍微晚点吗？当然可以，但是肚子不等人。稍早点不行吗？可以，但是刷脸机不认我。左刷右刷，眨眼翻眼，仰头低头，它就是不喊你的名字。人多了只好让开，不能耽误别的同事下班。大家都熟，说话自然也就没轻没重。没办法，只好躲在一旁笑而不语。为此，我找过人力部的领导。他们调来调去，就是不管用。他们和我开玩笑说，这刷脸机跟我有仇。但是人散后，也是在我绝望时，它会突然喊我名字。总之，刷脸一次，对我而言绝对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考验。

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也许是我不该再待在这个单位了吧。

新领导上任，一切都变得神秘起来。同事之间说话不再随便，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我本话少，只静心等待。让我干啥都行，赶快交上欠我的保险就可以了。留我也可，撵我走也行。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环境里，对我来说，是惩罚。所以新领导来与不来，对我并无多大影响。反而那些追求进步的同事们，似乎个个心神不宁。有人看我平静，便说我有后台，自然啥都不怕。我就觉得好笑。那刷脸机也不认我，是不是因为我没后台呢？

人心似海，琢磨起来费心劳神。可这冷冰冰的刷脸机，又有什么心机呢？天渐黑，人渐少。走，刷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