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半来人
时针指向23点,忙碌的一天告一段落。蓝叶刚刚躺下,外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当,当当……是有人敲门?蓝叶碰了碰身边人:睡了吗?
青瓦刚刚响起的呼噜声马上止息,他有些艰难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怎么啦?
蓝叶指了指关着的房门:外面,好像谁在敲门。像是配合蓝叶的回答,外面的当当声又响起来,这次显然增加了力度。青瓦欠身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这大半夜的,谁啊?
说完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往厅里去了,蓝叶说:小心,先问明白了是谁!青瓦的防范意识显然比蓝叶要强,他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走廊里灯光昏暗,但依然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大致模样,不认识。
“你找谁?”青瓦在门里问。“你,给我开,开门!”外面的男人理直气壮,并用手使劲捶了一下防盗门。青瓦的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冲门外喝喊:“你说你找谁?!”门外的人显然被这怒吼镇住了,停顿了一下,说:对,对不起,我可能,敲错门了。对不起啊。”
说完,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转身,晃晃悠悠、踢踢踏踏下楼去了,一看就是一个酒鬼。青瓦进屋,把刚才的经过学了一遍,其实屋门敞开着,蓝叶在屋里早都听到了。
这年头,酒鬼随时会有,不稀奇。两人说了几句,又躺下,刚朦朦胧胧有了睡意,门外敲门声又响起。先是当当当,转瞬之间就成了哐哐哐!是愤怒的擂门声!青瓦简直怒不可遏!嚯地起身,往外就走!蓝叶急忙说:你别给他开门!
青瓦自然不能开门,他冲着门怒吼:敲错啦!还敲!大半夜的让不让睡觉了!赶紧给我滚蛋!滚远点!门外自然还是刚才那个醉鬼,可能实在是喝迷糊了,辨不清东南西北,也有可能是楼门洞走错了,虽喝得晕头转向,倒还能听懂人言,只听他讪讪地说:啊,又回来了。对不起,对,对不起,我又敲错门了。我滚,我滚。
说完,转身,再次晃晃悠悠、踢踢踏踏下楼去了。青瓦拿件衣服披在身上,干脆不进屋了,坐在厅里,防止醉鬼一会儿又回来砸门。但,醉鬼却一去不复返了。
02 滚地张儿
青瓦的爸爸,也就是蜗牛的爷爷,颇有酒量,一直到86岁去世,这一生饮酒无数,却从未醉过酒。
辽南大山里的这个小村庄,世世代代,一直沿袭着古老的习俗,逢年过节,晚辈要提前给长辈送些礼品,以示孝敬。长辈呢,趁着过节一家人团聚,把送过礼的晚辈一个个请到家里来,好酒好菜招待一番,大家围坐一起,有时一桌,有时同时开出两桌,热热闹闹吃吃喝喝,谈唠点家长里短,讲说些乡里乡亲的逸闻趣事,亲情,就这样一年一年越走越厚。
开席离不开酒。山里人大都喜欢饮酒,也许是常饮的关系,酒量也都偏大,半斤白酒下肚,往往面不改色。酒桌上谈唠的话题,也常常与喝酒有关。在酒桌上,公公就讲过不少关于饮酒的趣事。
最长提到的,是他的一个工友绰号叫“滚地张儿”。公公年轻时,有十来年的时间,在乡里的“工业”上班。那年,公公四十几岁吧,过三八节,男同志跟妇女借光,也放了半天假,几个工友一高兴,干脆凑在一起喝点小酒吧。其中有一位叫张胜,善饮,号称“不倒张儿”,这半生喝酒从未喝倒过。
我公公颇有酒量,但是无论走到哪里他从不夸口,总是自谦地说:我酒量不行,你们各位多担待,我就是在场凑个数,人多热闹。你们随意,我呢点到为止,我酒量差,你们各位谁也别攀我。
偏赶上那天,张胜是第一次与我公公一块儿喝酒,他比我公公大个两三岁,以大哥自居,对这个小老弟不依不饶。眼看着四个人,两瓶白酒即将下肚,张胜还意犹未尽,其他三人都说:行了行了,到此为止,杯中酒。
可张胜意犹未尽,说什么也不肯罢休,偏要再启一瓶,大家怎么劝也劝不听,又不好翻脸,我公公也反复说可以了可以了,可张胜就是不依,结果,一瓶白酒四个人又喝下去了。喝下去乐子可大了,有两个,杯子刚一撂下,人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张胜还真不含糊,冲我公公直摆手:没事儿,你先等着,我先出去方便一下,回头再和你一块儿把他俩弄起来。结果公公一个人在屋里,左等张胜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只好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把两个醉汉分别搀拽到屋里的一张大木床上。
做完了这一切,公公见张胜还未回来,有些不放心,就出门去找。那时天已经快擦黑了,公公出门四处搜寻,结果在东边的房山角,发现了这个号称喝不倒的张胜,只见他四仰八叉躺在泥水里,鼾声如雷。
原来这房山角是单位食堂倒脏水的地方,张胜可能是想到这块儿方便,结果,酒劲儿上来,两眼难睁,以为这儿是家里的热炕头了,倒头就睡。从此,张胜得了个绰号叫“滚地张儿”,酒桌上,张胜的故事一次又一次被人重复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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