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俊隆的《禅者的初心》是由铃木禅师的入室弟子根据禅师的讲解录音整理而成。
本书划分为三部分:“身与心的修行”“在修行的道路上”,以及“用心理解”。这样的区分,分别大致对应于身体、感觉与心灵的部分。
铃木禅师谈佛法时,采取的是最困难但也最有说服力的方式——从人们的日常生活情境切入,从后面的摘录就可欣赏到。
作者简介
铃木俊隆(1904—1971),法名祥岳俊隆,英文名Shunryu Suzuki,日本曹洞宗(我国佛教禅宗五家七宗之一,以洞山良价为宗祖)系禅僧,生于日本神奈川县平冢市,父亲也是一位禅师。
在日本期间,铃木俊隆自年少即开始禅修训练,经过多年的修习而臻成熟境界。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许多禅师改行的大环境下,铃木仍坚守他的禅师生涯。
1959年5月,铃木迁移至美国旧金山。几年内,他的教授吸引了许多西方学生,他在旧金山建立了禅中心,并在加州卡梅尔谷地成立了西方第一所禅修院。1971年在美国圆寂。1970年代,铃木俊隆出版《禅者的初心》,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影响深远。
阅读体验:
我没有体验过禅修,对佛教也是一知半解,但因有过一年多的站桩及太极体验,比对一下,有些肤浅的感受:
1)当将书中的坐禅换成站桩时,发现有着基本类似的体验。太极强调“心静体松气敛神聚”,与书中的坐禅如出一辙。或许,站桩也应算一种禅修吧。
2)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万物有灵,万物皆禅。本书引用了很多生活中的鲜活生动的实例,同理万物皆太极。
3)坐禅也好,站桩也好,我的理解,是训练心灵肌肉。当心灵的能量足够强大时,就能平静而智慧地应对人生的无常。无论通过什么方式,其目的是找到真正的自我,活出自由灵性的人生。
4)大道至简,知易行难。知行合一,首行要“知”,其次要“行”,行动起来,用心体验,终有所得。
本书摘录
什么叫禅心?
禅修的心应该始终是一颗初心(初学者的心)。那个质朴无知的第一探问(“我是谁?”)有必要贯彻整个禅修的历程。初学者的心是空空如也的,不像老手的心那样饱受各种习性的羁绊。它随时准备好去接受、去怀疑,并对所有的可能性敞开。只有这样的心才能如实看待万物的本然面貌,一步接着一步前进,然后在一闪念中证悟到万物的原初本性。
为什么坐禅很重要?
我们盘腿打坐,我们就重拾起最基本的创造活动。创造活动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坐禅结束后我们对自己的觉知。打坐时,我们什么都不是,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谁。我们只是纯然地坐着。但是,当我们站起来时,我们便再次存在,这是创造的第一步。当你存在,万物就会存在,一切都在同一刹那间被创造了出来。当我们从“无”当中出现,当万物从无现身,我们会看到一次崭新的创造,这就是无执。
第二种创造就是当你在活动、制造或是准备某些东西像是食物或茶的时候。
第三种是你在自己里面创造了些什么,例如教育、文化或艺术。
所以,一共有三种创造,但如果你忘掉了第一种(最重要的一种),那么其他两种就会像个失去父母的小孩——这两种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会显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啥特别,又有点特别
你若能每天持之以恒做这种简单的修行,最终一定会获得某些奇妙的力量。获得力量以前,你会觉得那真是很奇妙,但获得之后,就觉得那也没什么特别的了。这些奇妙的力量只不过是让你成为自己,没啥特别的。
正如中国的一首七言绝句说的:“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到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快乐的修行不太对劲?
很多人会犯的另一个毛病是,为了寻找快乐而修行。事实上,如果你在修行时会感到快乐,那正好反映出你的修行不太对劲。那当然不是个糟糕的修行,但与真切的修行相比,这样的修行并不是那么好。
在小乘佛教里,修行分为四类:
最好的一种修行,是没有快乐的感觉的(包括精神上的快乐),修行的人只管修行,忘掉了肉体与心灵的感觉,也忘掉了自身的存在,这是第四个阶段的修行,也是最高的层次。
次一等的是在修行时,感到一点点肉体的快乐,而你之所以修行,也是为了这种快乐。
再等而下之的层次是,在修行时,会同时感到精神与肉体的快乐。
最下一个层次则是修行时,既无思想,也没有好奇心。
这四个层次也适用于我们大乘佛教的修行,而最好的层次是只管修行,不求其他。
不管信什么教都可以坐禅
我想,来这里坐禅的人有些信奉的是佛教以外的宗教,但我并不介意。我们的修行方法与特定的宗教信仰无关,各位也无须对修习我们的方法有所迟疑,因为它无关乎基督教、神道或印度教。我们的修行方法适用于每一个人。
研究佛法的目的不是为了研究佛法,而是为了研究我们自己。没有一些教法,我们是无法研究自己的。
道元禅师说过:“研究佛法是为了研究自己,研究自己是为了忘掉自己。”
宗教一般都是在意识的领域中发展自身:建立紧密的组织、盖起漂亮的建筑、创作出音乐、发展一套哲学等等,这些都是意识世界的宗教活动。但是,佛教强调的是非意识的世界,发展佛教最好的一种方式是坐禅——只管打坐,与此同时,也要对我们的真实本性坚信不疑。这个方式比看书或研究佛法的哲学要好得多。
当然,研究哲学也有其必要,它可以增强你的信念。佛法的哲学极具包容性,而且十分合乎逻辑,所以佛法不仅仅只是佛教的哲学,也是有关生命自身的哲学。佛教教法的目的是要指出生命是超越意识的,是存在于我们清净的本心之中。
最劣等的马最好?
《杂阿含经》第33卷提到了四种马:最上等的马、次等的马、下等的马,以及最下等的马。
最上等的马光是看到鞭影,就知道主人要它跑得快或跑得慢,要它跑向左或跑向右。
次等的马跑起来跟最上等的马一样好,不同的是,要等到马鞭接触到皮肤表面才会知道主人的心思。
下等的马要等到感觉皮肉痛了才会跑。
而最下等的马则非要等到痛入骨髓才会听话。
各位可以想象后面这第四种马有多难调教。
读到这段话,我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想要当最上等的马。如果本身不是这块料的话,我们也希望至少成为次等的马。我想,这也是人们对这段话(乃至禅)的宗旨的一般了解。如果你认为禅修是为了让你能成为上等马,你就会有大麻烦了,因为这并非对禅的正确理解。
当你下定决心要以佛陀的伟大心灵来禅修时,你就会发现,最下等的马才是最有价值的。在你自身的不完美中,你会为你坚定的求道之心找到基础。
生与死是同一件事
出生以前我们是没有感觉的,我们与宇宙一体。这种一体性称为“唯心”“真如”“大心”。出生让我们脱离这种一体性(就像那些从瀑布泻下而被风或岩石分隔开的水),让我们有了七情六欲。你会有烦恼是因为你有七情六欲,你执着于七情六欲而不知道它们是怎样产生的。
当你不明白自己与河流、与宇宙为一体,就会产生恐惧。但不管有没有分成一滴一滴,水始终是水。生与死只是同一件事,明白这点之后,我们将不再恐惧死亡,生命中也不再有实质的烦恼。
当水滴落入河里,回到它与河流本有的“一如”,就不会再有任何个体的感觉。它归复到本性,找到了从容自若。回到河里去的水滴是何等快乐!
如果是这样,我们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我想,我们的感觉就会像河里的水那般从容自若,无比地从容自若。但是目前,这种境界对我们来说似乎遥不可及,因为我们仍然非常执着于自己的感觉,执着于自己的个体性的存在。
无就是佛性
植物或石头要顺其自然完全不成问题,但人们要顺其自然却不容易,而且是大大的不容易。要想达到自然,我们需要付出努力。当你所做的事是来自“无”,你就会有一种新鲜感。例如,当你饿了,吃东西是自然的,你也会觉得很自然。但如果你吃得太多,那么吃东西就是不自然的,你也不会有新鲜感,你会无法欣赏食物的美味。
不管你从事什么活动,这种态度都是必要的。有时候我们会把这样的态度称为“柔软心”。“柔软心”就是一颗柔顺、自然的心。如果你能有这样的心,就能享受生命的欢乐;如果你失去它,就会失去一切。尽管你自以为拥有什么,实际上你一无所有。但如果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无”,你就会拥有一切。
每个人都绝对有必要相信“无”。但我说的“无”不是指虚无,这“无”是某种东西,是某种随时准备好披上特定形相的东西,而在其活动中具有某些规则、理论或是真理。这样的“无”就是佛性,就是佛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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