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徐丽看到一定会骂死我,“你钱有多阿,自己都还在温饱线,学人家老板干嘛。”
初秋的傍晚,天色暗得很快,我从看房的路上骑个小毛驴回家,天气有点凉,天空下着小雨。忽然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叫住,我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不认识的人,打算扭头就走,天知道是什么力量叫我停了下来。结果这两人走了过来,我打量了一下,年轻的姑娘估计跟徐丽差不多大,花格衬衫外面套着件圆领毛衣,斜挎着一个边框带铆钉小巧细带的时髦包包,下面穿着一条破洞的牛仔裤,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可爱。“我们来这里找店面准备开店,结果钱包被偷,能给我们几块钱吃面吗?”,站在她旁边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卡其色大衣里面裹了一个瘦瘦的身体,像是一捆被油布遮盖了的莴笋。我心里一想完了,又要被骗了,那就顺便问了一下:“你是哪里的?”姑娘毫不掩饰的说,“安徽的”。看了看她那眼神,也并不像是在撒谎,也或许是因为那姑娘长的单纯好看,姑且就相信了她们的遭遇。
说实话,从小到大这种事情碰到过无数次了,只是在形式和花样上各有千秋各有特色,但每次我都会被这种在别人眼里非常拙劣骗局乖乖掏钱。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面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但在我们单位肯定没有一个,因为他们一个个都非常的精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计算自己的收益,而且每次算得都分毫不差。如果我把我的遭遇跟他们分享,他们肯定会怀疑自己的智商,肯定在脑子里都会想“怎么这样的人都能考进单位和我们成为同事呢”。为了不成为饭前的谈资,就懒得跟他们说了。
再把目光回到这对母女身上,那位母亲需要钱吃饭,我看天色已晚,又是毛毛细雨人生地不熟的,“前面有家面馆,我带你们过去吃一顿,想吃什么我来付钱。”我温柔的说道,“不用,给我们几块钱我们到火车站那边去吃,好赶火车”。此刻我心里涌上了一个念头,肯定是骗子。如果说真的是因为饿了想吃饭,到哪吃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填饱肚子就好了阿。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停都停下来了。索性就依了她们吧,但还是犹豫地掏出了一张20元的人民币。我说“你俩够了吗”,那姑娘惊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妈妈,连忙说道“够了够了,谢谢您。”我看出她脸上露出了红红的酒窝,比之前更可爱了。姑娘接过钱之后,和她妈妈快速地消逝在我经常和徐丽去喝咖啡路过的那个拐角处了。
天空还是飘洒着毛毛细雨,我骑着小毛驴依旧根据设定的路线回家了。在路上我一直再想,她们母女俩会去哪里?会不会遇到下一个我这样的傻子呢?还是一路上的白眼呢?也罢,萍水相逢,就当她们是真遇到什么苦难了吧!不管是阿Q般的自我安慰还是权当给这给可爱漂亮的妹子所迷惑,亦或是给这个浮躁的世界留下句世上还是好心人居多般暖暖的爱意也值了。
回到家里我还是选择不告诉徐丽,把这个故事放到内心的每一个角落,用签字笔把它标记尘封起来。
经此一事,有让我想起了一年前在鼓楼。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天气晴朗,黄昏时分的落日非常漂亮,一束束金光照射在西饼糕点铺的落地窗上,折射在地板上像是一根根从金库里面取出的金条。蓝白相间格子桌布上搁着一杯没加糖的浓咖啡,“不用加糖,蛋糕好了我一会就走,”煮咖啡的店员小姐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你确定不用加糖”,我微笑的回了一句“对的,我确定。”过了十分钟,我蛋糕好了,给了100块,还了10块回来。我就匆忙地走出店铺,今晚就是徐丽的生日,我得赶上最晚的一趟回丈母娘家的火车,其实也不远,四十分钟的路程。提着蛋糕,箭步走向公交站。
公交站前围了满了人,一个个吃瓜群众看热闹。我瞟了一眼,是个刚毕业或者还未毕业的大学生模样,脚下的一对大大的红勾特别耀眼,是一双沾满了污泥的耐克鞋。手里握着一把民谣吉他,短袖T恤上面有个大大的英文字母LEE,身下着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谱架上放的是一首去年特别火的《南山南》,装吉他的盒子下面是写着特别显眼的几个红色大字“卖艺救命”,大概的内容就是他的姐姐得了白血病,家里负担不起费用,希望大家帮帮他。我仔细看了看男孩的胳膊手腕体格,一眼就能确定昔日在篮球场上是何等的洒脱自信。今日只有低头南妮“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的凄凉无奈。我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10元钱悄悄地放到了堆满零散钱币的吉他盒子里,我不去想他的遭遇是真是假,也不在乎当旁人眼中的那个傻子。
其实我知道像我这样的穷傻子在这个世间有很多,其实他们也知道有时候自己的爱心自己的善良被欺骗了。可是他们并不会为此而愤怒,他们愿意上当是因为他们心中一直坚守自己那份善良,那份单纯,于如今浮躁的社会里面保留那一份难能可贵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古老信仰。尘世间的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辨的清楚呢?只要跟随内心,即便被别人认为是个傻子,哪有何妨,下一次我还是会做那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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