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家陪母亲到乡里农信合网点（农村合作信用社）将到期的存单转存，不巧网点休息，于是驱车到临乡的网点，网点开着门，柜员却说办不了，因为存单不是他们网点开出的，也不是通存通兑的，事情竟没有办成。通存通兑是指储户可凭银行存折（单）和密码在所在地的任何一银行联机网点办理存取款、查询及口头挂失等业务的金融服务产品【1】。对于客户来说，在某地的网点存入款项，在另一个网点取出款项，实质上实现了汇兑，并且可按需方便地进行。现在除了一些小银行外，通存通兑几乎是银行储蓄产品的标配，人们平时跟银行往来时都很少关注这个特性。而本世纪前却不是这样的。
本世纪前，上世纪80年代，国内银行开始电子化进程，囿于当时计算机能力、通信基础设施、人员能力等诸多因素的限制，这个进程是自下而上进行的。1984年，中国银行率先在香港引入英文版Safe系统【2】，开启网点电子化进程，之后是在主要城市设置处理中心，将城市网点联网，再之后是省内联网。这个阶段，在业务和数据处理上，各个银行实际上是由一个一个独立的分行组成的，并没有像现在统一成一个整体。因此，通存通兑在当时来说技术上就做不到。在这个独特的时期，如果一个客户在某家银行的一个网点开了一个账户，在该行另一个网点很可能是查不到的，因为数据、网络可能均没有联通。对人民群众来说，这是非常不方便的，记忆里的一件往事可以印证：1999年左右，家门口小J考上了石家庄一个学校的专科，学费等各种费用加起来有近3万元，在当时的农村绝对是一笔巨款，小J的爸爸东挪西借，凑足了学费。那时时不时有车匪路霸的消息，小J的爸爸是一个极小心的人，他随身带着这笔“现金巨款”乘火车送小J上了学，乡亲们很意外，都在好奇他如何办到的？很快巷里的八卦就传开了，说他是把现金缝到内裤里，当年我们年龄相仿的小伙伴说起这个都笑疯了。现在回想起来，小J的父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就是想汇款也找不到汇款对手，而本票等支付工具对农民来说太高级了。
上世纪末，时代发展到这样一个时点，银行业开始全国大集中的努力。1993年，邮政储蓄启动“绿卡工程”，利用邮电公用数据网的优势，将全国分属不同地域的处理中心、网点、ATM逐步连接起来，实现邮政储蓄业务的通存通兑，至2001年完成了全国联网【3】【4】。1999年，工商银行启动“9991工程”，采取了更为彻底和先进的模式，建设了全国统一的超大规模的、高度集中的、安全高效的数据处理和控制中心，至2002年底基本完成建设【5】。之后全国其他银行纷纷跟进，先后都实现了全国大集中，单一银行内的通存通兑逐渐普及了。2002年我上大学时，已经享受到了这一时代的红利，那时父母送我至学校后，经一位家乡学姐的指点，在市里的工行开了一个卡折合一户，我持卡，父亲拿折，返回家乡后，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往存折中存一笔钱，我用卡从学校的ATM上就可以取出学费、生活费了。此处想起过往、想起已经去世10年的父亲、想起过往的艰难岁月，几乎要泪目了。参加工作后，我有幸赶上了这一潮流的尾巴，参加了Z行的全国大集中工作，其中的辛苦自不待言，不过成就感也是满满的。
现在习以为常的一些东西，一代人之前还是一种奢望，期间经过了成千上万人的努力，才达到目前的成就。谨向在银行业大集中过程中奋斗过的从业人员致敬！
参考文献：
【1】活期、定期储蓄通存通兑，https://www.cgbchina.com.cn/Info/13300124
【2】邬佳玮.中国银行智慧跨越[J].中国经济和信息化, 2013(5):3.DOI:CNKI:SUN:YHJS.0.2013-05-037.
【3】潘自力.国家邮政局绿卡工程简介[J].邮电商情, 1999.DOI:CNKI:SUN:DDTX.0.1999-15-012.
【4】金融街建设发展三十年 | 中国邮政储蓄银行：金融报国践初心 大行蝶变谱华章，https://www.sohu.com/a/588332053_121106842
【5】单怀光.跨世纪的战略工程——中国工商银行"9991工程"回眸[J].金融电子化, 2019(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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