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那晚,夜幕降临,整个宫城一片死寂。周良蕴看着曲折绵延,狭窄幽深的宫道,一阵恶寒从心底泛起。
“娘娘?”秋堂看周良蕴出神,轻唤一声。周良蕴抬头看了看天空,无尽的浓黑尽数压下。她深吸一口气,一颗泪水将落未落:“秋堂,我想回家了。”那声音极轻,飘进了空气,一瞬就消散了。“什么?”秋堂上前一步,似是不曾听清。
“没什么。”周良蕴浅笑着,拭去了那颗泪水。“秋堂,”她回头:“我会死在这暗无天日,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深宫里。”秋堂看着周良蕴,看着她悲凉如水的笑容,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刀。
郑昭似乎生来就是做君王的料子,年纪轻轻却迅速获得了满朝文武的信服。
国力日盛,后妃也陆陆续续的进了宫。
看着那一张张花儿般娇艳的面孔,周良蕴总觉得恍惚,仿佛自己已来到中原数十年。
每月十五,皇帝照例去皇后寝宫。
郑昭来时,周良蕴正摘下最后一只发钗,绸缎般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
周良蕴从镜子里看到郑昭,起身请了安。“皇上今日来的早些。”郑昭还是不适应周良蕴唤自己皇上,眉头微蹙:“今日折子少,便早些过来看你。”周良蕴笑了笑,对着镜子似在喃喃自语:“整日看着那些年轻的花儿,又听她们一口一个娘娘,总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她转过身“皇上可知道臣妾今年多大?”
郑昭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沉吟片刻:“二十三?”
周良蕴噗嗤一声笑了:“哪还那么年轻呢?二十五了。”
郑昭的脸有些发烧,见周良蕴并不恼才松了口气。
“总觉得你变了许多。”
听到郑昭的话,周良蕴正在梳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这是臣妾的命,也是,皇上的命。”
很久以后郑昭再回忆起这句话时,总觉得她是在暗示什么,又似乎早已知道了什么。
又过来了半年,宫里已是流言四起:“皇上几乎从不来后宫,若来也只去皇后宫里...”
“皇上该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你在说什么?”
瑞嫔回过头来,看到是皇后,瞬间惊的面无人色。双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
“你继续说。”周良蕴怒极反笑。
瑞嫔见皇后震怒,索性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娘娘,的确不是嫔妾信口胡言,皇上即位都快一年了,这宫里有哪个,哪怕是宫女呢,哪个肚子有了动静?娘娘是最亲近皇上的人,皇上到底是不是,娘娘...”
“你给本宫闭嘴!”未等她说完,周良蕴抬起右手便对着她保养得宜的面颊狠狠掴了下去。尖利的护甲在她粉嫩白皙的脸上留下长长两道血痕,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怔住了,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皇后动怒。恍然间觉得这位西域来的皇后本该是这个样子:剑眉飞扬,不怒自威。又觉得皇后该脱去这身华服,跨一匹马在草原上纵情驰骋,快意恣肆。
然而周良蕴没有给他们太多游神的机会。
“绞了她的舌头。”
瑞嫔登时便呆住了,双目圆睁,满目的惶惑不解。下人也都愣住了,没想到平素温文尔雅的皇后会这般干脆。
皇后背转过身子,面色平静:“本宫说,绞了她的舌头。”
那天傍晚,瑞嫔凄厉的嚎哭声传遍整个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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