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2015年10月时跟我说,我会在两年之后再回到赞比亚,我是不太相信的;正如同如果在2017年9月时跟我说,我会在两年之后即将回到赞比亚,我也是不太相信的。
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戏剧性的事情,只不过具有了一切戏剧性的事情所应当具有的要素——突然发生,措不及防,以至于让人开始紧张起来。这也如同我今天在这里写博客的时候,仔细想想上一次写博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于是我又开始紧张。
上一次出国的时候,孩子七个月,回国的时候,差一天赶上孩子一周岁生日;而这一次原本是可以赶回来陪孩子过三周岁生日,但最终还是错过了,不止一天,而是好几天。这应该算是整个过程中最富有戏剧化的事情,就如同那句“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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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两段文字是我一个月前敲出来的,然后搁置了,不知为何没有继续写下去,也许是没有理由,也许是没有必要。
最近从很多人口里听说我越来越爱抱怨了。其实我经常不太理会别人怎么说我,但说的人多了,说的次数多了,我会去琢磨一下。
恰巧发现了这几段一个月前敲下的文字,今天再打开来看,果然有些抱怨的味道。于是我开始回忆——敲这些文字的时候在抱怨些什么?
回忆了半天,我忽然想起来,我其实并没有在抱怨些什么,只是在按部就班的描述一些事实,记一些流水账,只不过写得有些啰嗦,描述的有些细致,对于一些时间点说的过于清晰,以至于读上去很有抱怨的感觉。
这也就是写字的人的乐趣和痛苦所在,所谓乐,是指可以随心所欲的将自己所思所想表达出来,码出来的字儿越多,仿佛一切快乐或者不快都随着滚滚洪流渐渐远去,从而内心开始平静下来;所谓苦,是因为往往写到兴处遍忘乎所以,以至于写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别人反而会赋予很多意思的东西,写者无意,读者有心,于是一些没有意思的意思便被口口相传,虽不至于被文字狱,却让写字这个事情变得没有意思。
下笔千言,离题万里。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依旧是离家万里,依旧是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
当时带了两个大箱子,箱子里装满了足够穿很久的衣服,以及我的激情与热情。半年之后,我带着一个空箱子回到了北京,而另一只箱子和另外一些东西都留在了赞比亚,好久不见,且再也不见。
好久不见,赞比亚。
落地依然是熟悉的非洲的气味——一种充盈着泥土、草木、熟悉或陌生的空气的味道,干燥的、原始的、让人开始回忆起一些林林总总的故事的味道。
上一次在这里,我是地主,这一次,我是客人。于是客随主便,坦然、欣然、恍然的度过了这十天。
两年,足够让国内的一个城市翻天覆地,足够让我的体重飙升二十斤,足够许多人忘记我和我曾经做的事情。但卢萨卡还是那样的卢萨卡,赞比亚还是那样的赞比亚。
满街的蓝花楹和火凤凰,开得飞快的皮卡车,善良温和的黑人,难以下咽的西玛糊糊,夜里无处不在的蚊子……一切仿佛都和两年前一样,悠闲、满足、缓慢的发展着,不急不躁,不紧不慢,不会因为任何问题更快一步,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更慢一点。
变化的是我们的项目,两年前只是一片没有拆迁的荒地,以及我们挖的一个奠基坑,而现在,已经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在建生产线了,远远望去,气势宏大,井然有序。若是有心去想,这已经隐约有了《速度与激情7》里那个水泥厂的雏形——那个水泥厂也是我们建的。
于是便有了一些自豪感和成就感——再过几个月,这个水泥厂即将建成,即将投产,即将与世界上各大水泥品牌一起在赞比亚的市场上角逐,开始真正的国际化经营——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这里呆了两个月而已。
我却连英语都快忘光了。
于是又开始有一些伤感,当一些即便是从未靠近过你的事物离你远去,而你却连伸手去触碰的能力都没有的时候,这种无力感是空前的。
我开始难过,开始疲倦,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和无力——原来我感冒了。
幸好我感冒了。
这次离开赞比亚的时候,是晚上,加上感冒药的作用,我睡得昏天黑地。
恍恍惚惚的转机,恍恍惚惚的回到首都机场,恍恍惚惚的打车回家。
北京已是深秋,切肤之冷。
“先生,您到了。”
“谢谢,再见。”
哪里有始,哪里是终?
终即是始,始即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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