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雪

作者: 淡景 | 来源:发表于2021-04-27 18:57 被阅读0次

1.4(连载)

整整一上午,闫一诺都没来,她的座位就那么空着,昔日专心学习的女孩留给人的记忆就只有她低头思考的样子。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只要她坐在那里就能给人以动力。昱枫从来都是在心里默默地把闫一诺当作自己的目标,她长期稳居班级第一,这让昱枫倍感压力。他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以期望缩短和她的差距。然而今天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听讲也打不起精神。他想起早上去办公室交作业本,班主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玩手机。昱枫将作业本放在办公桌上。“陈雨,何宇坤,李菲菲,闫一诺还有王少威没有交作业。”昱枫说。

班主任赶忙坐正身子,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王少威是怎么回事。”

“他昨晚上回家忘带作业本了,现在正在写,应该一会儿就能交过来。”

“噢,是这样。”

昱枫见班主任没有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闫一诺她是……”

“噢,闫一诺啊!”班主任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身体朝后仰靠在椅子上。“她生病了,今天早上给我打过电话请了假,她的作业不用管。”

“噢。”昱枫点点头。

“还有别的事吗?”班主任笑着问。

“没有了。”

“嗯,那回去吧!昱枫啊,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很让老师放心。”班主任拍了拍昱枫的腰,黄而油腻的脸上堆满了笑。

当铃声响起时,上午的四节课已全部结束,昱枫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的收获不大。他起身随着人群出教室,向南边的厕所走去。因为已经放学,厕所里的人并不多。上完厕所,正在洗手的时候,昱枫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转身径直走向厕所门口,这时一个人影快步窜上去堵在门口。

昱枫抬起头,看见一个穿运动鞋,破洞裤,粉红色上衣的男子懒懒地倚在门框上。他身材偏瘦,嘴里叼着烟,典型的不良青年形象。

“你要干什么。”昱枫正视着他。

那男子深吸一口烟,将半截烟夹在手指间,又熟练的弹了弹烟灰,扭过脸看向昱枫。他笑了笑,缓缓地吐着烟雾。

昱枫怒视着他,双手攥成拳头。

“别生气,别生气嘛!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男子嘻笑着说。

“什么问题。”

“闫一诺,她今天上午是不是没有来啊,嗯?”

昱枫的心轻轻震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跨开一步走出厕所,没打算多说什么,便沿着走廊向教室方向走去。

“哦?是吗?你会不知道。”

身后传来挑衅的声音,昱枫停下脚步转过身:“你想说什么。”

只见那男子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拧了拧,缓缓地说:“你是尹昱枫对吧!我,你知道吗?就你们隔壁班的谈祝晨。”

“我可是关注你们班闫一诺很久喽!可是呢,我知道昨晚上她和某人在一起呢!”谈祝晨露出不服气的表情,那表情装出来似的很不真实。

“难道是你。”昱枫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起了那张纸条。

“什么?“谈祝晨抓抓脑袋,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怎么会是我呢!我是说你们班的某人。”

“你是想说我吗?”此刻昱枫的思绪有点混乱,他感觉眼前这个奇怪的人似乎不知道纸条一事。

“哦?”谈祝晨自顾自笑笑,“不是你,我看到那人了。”

“那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些!”

“呵呵,难道?难道你对闫一诺没想法?我可是记得的,上个月八号那天,下着大雨,人都走光了啦!就你背着书包站在你们教室门外,手里握着一把伞。等什么呢?”谈祝晨用一根手指挠挠侧脸,继续若无其事的说:“后来闫一诺出来了,她好像没带伞来着,家里也好像没有人来接。是你吧,你把伞递了过去,但人家没要⋯⋯”谈祝晨一脸嘲笑。

听完后,昱枫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继续走路。

“喂喂喂!”谈祝晨着急了,他快步追上去,将手搭在昱枫的肩膀上,试图让他止步。

昱枫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着,“我不知道你说这些倒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在这儿和你浪费时间。”昱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哼,别装了,既然你也喜欢她,那你会不再乎!”谈祝晨故意放高声音,引得走廊上几个还没离开的学生驻足观看。

昱枫仍然没有回头,他走进教室里整理书包。

“你知道闫一诺今天上午为什么没来吗?”谈祝晨靠在十班教室的门口,一副故弄弦虚的样子。

见昱枫背起书包要离开,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谈祝晨急忙甩出一句:“依我看到她的状况,她肯定是来不了!”

“对啊,她生病情假了,班主任告诉我的。”昱枫没有看他,直接走出教室。

“什么!生病情假!”谈祝晨语气中满是惊讶,“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哈⋯⋯”谈祝晨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他跨开步子走在了昱枫前面。“但我向你保征,她未来一个月都不会来学校。”谈祝晨诅咒一般,丢下一句话走远了。

昱枫看着谈祝晨的背影,思绪如奔腾的野马。“谈祝晨⋯⋯”昱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谈祝晨站住了,他侧过身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闫一诺倒底怎么了,是得了什么重病吗?”昱枫问。

“那倒应该不是,”谈祝晨扬了扬下巴看着昱枫,脸上露出同情他的神色。“尹昱枫,虽说我喜欢闫一诺,但也毕竟是暗态,别的男的有什么想法我也管不了,但如果太过了的话,我是不能接受的。”谈祝晨苦笑着说,但难以掩饰住他此话的认真。

他走近昱枫,和昱枫面对面站定。“来,靠近点。”他伸出一只手招呼着昱枫,昱枫身体前倾,将耳朵靠过去。

谈祝晨用细小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那就是我之所以要找你的原因,因为这与你的好朋友⋯⋯”

等了一个儿,昱枫没听到谈祝晨继续说下去,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谈祝晨的脸,然而这一看却着实吓了昱枫一跳。他看到谈祝晨脸色苍白,一丝微笑也僵在嘴角,他整个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瞪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昱枫身后的地方,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昱枫寻着谈祝晨的目光,回头看过去,少威正站在昱枫身后五米来远的地方。

“少威⋯⋯”昱枫不自觉的轻喊一声。

“嗯。”少威向昱枫点点头,微笑着。

昱枫又回过脸看向谈祝晨,谈祝晨已经缓了过来,他垂下眼帘,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呃⋯⋯今天就到这里,改天聊。”谈祝晨一副极其尴尬不自在的样子。“那么,拜拜!”

没等昱枫回答,谈祝晨已快步走开。这让昱枫很是不解,昱枫转过身看见少威仍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少威,你是在等我吗?”

“是的。”

“有什么事吗?”昱枫向少威走过去。

“以后早上,你不用等我了。”他们两人一起走进了楼梯间,下楼。

“你不和我一起了吗?为什么?”

“家里有点事。”

“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吗?我能帮得上你忙吗?”昱枫看着少威,心里有些焦急。

“没什么,一点小事,你不用担心。”少威对上昱枫的目光,微笑着说。

“哦,那就好。”

之后两人沉默着一直走到楼下,昱枫觉得这种氛围太令人不适了。

“嗨!少威,今天下午放假呢!你有什么打算吗?”昱枫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嗯⋯⋯还没想好。”

“那到我家玩怎么样!”

少威没有回答,就好像没听见昱枫的话似的,他低头看着路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没关系!我随口一说,我想你也一定有事情要做吧!”昱枫拍拍后脑勺,他后悔自己不经大脑思考就冒昧的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对了,昱枫,刚才那是谁啊。”

“是隔壁班的谈祝晨,年级主任曾因为他抽烟而在年级里点名批评过他。”

“哦,有点印象,那你们在说什么。”少威好奇的看着昱枫。

“也没什么,他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昱枫想打一下马虎。

“哦?什么话?”

昱枫看着少威饶有兴趣的眼晴,知道他要刨根问底了,自己想要打马虎有点难。更何况少威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于是昱枫决定告诉他。

昱枫将刚才的情况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当然他省略了谈祝晨说他喜欢闫一诺的部分。因为对于这种他自己也没把握的事情,即对闫一诺的感情,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也不打算让少威知道。

听完后,少成思考了一会儿,说:“他说他看到那人了,对吗?”

“好像是这么说的。”

“嗯。”少威点点头,“那具体是什么事,他说了吗?”

“就是什么也没说清楚嘛!弄得我也糊里糊涂的!”昱枫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不悦。

“你不要太在意,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少威抬起脸,把目光投向远处。

昱枫叹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开始担心,他担心少威会问他为什么谈祝晨偏偏要找他说这些话,那样子昱枫真不好回答,但是直到走进校门旁边的自行车棚里,少威都没有这么问。难道少威察觉到了我对闫一诺的感觉不一般,只是他为了不让我尴尬而不愿说破。昱枫这么猜想着。

进了自行车棚,他们两人定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其他学生都走了,时候已不早,车棚里仅剩屈指可数的几辆车子。昱枫和少威推着车子并排走出来。

“好久没见着我奶奶了,她老人家给我做了饭,让我中午过去吃,不能和你顺路了。”出校门后,少威说。

“哦,那注意安全,再见!”

“嗯,再见。”少威跨上自行车,顺着学府路向星云大道骑去,因为是下坡,少威的车子跑得飞快,他的皮夹克被风吹得鼓起来。昱枫定定地看着,思绪有几分恍忽,他想起了少威英俊的面容和那永远为外物所动的神情,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回家的路上,昱枫不时抬起头看天空。天阴沉的可怕,似手要滴下墨水来。昱枫用力地蹬脚踏板,灵活的穿行在马路上。闫一诺倒底怎么了,难道她受伤了,在她约了我后还没来得及到花园去就受伤了?那倒底是怎么受的伤,竟让班主任也不愿说出实情。还有那个谈祝晨,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少威为什么实然决定以后早上不再和我一起,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情。难道这和少威有什么关系?想什么呢!少威是家里有事。可是⋯⋯

昱枫心里乱糟糟的,这时他的眼前闪现出了少威骑车离开时的背影,他总觉得那一刻,少威决绝的、头也不回的走向了一个昱枫从未涉足过的黑夜,他的身影是那么孤单却又坚韧无比。

“啊!”昱枫喊出了声,这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声言,虽一瞬间被马路上喧器的汽笛声淹没,但依然在他脑海里回响,嗡成一片。昱枫想到了什么,记忆的碎片迅速在他的眼前重组,再加上他的推想,构成了一幅幅完整的画面,于是他惊叫出声。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合理。”昱枫摆摆头,试图说服自己。但是有些想法一旦产生就难以抛却,就在纠结的同时昱枫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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