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达不及禀告莫行风和刘本通,跟着刘天急匆匆赶到医馆,宿星海的尸体已经被装进棺材里,院中搭起了灵棚,满宅缟素,棺材前哭成一片。
刘天在路上讲述了发现宿星海被杀的前后经过。宿星海有晨起的习惯,但是今日清晨,医馆伙计不见宿星海起来,担心老先生生了病,轻轻敲门,没人回应,推门一看,老先生已经死在了床上,血染被褥,咽喉被割断,两眼恐惧。
宿星海的大儿子宿筱芸接待了褚达,禇达详细询问了情况,安慰几句,承诺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宿筱芸说,已经报官了。
得知死讯的亲戚朋友和穷苦的百姓纷纷来祭拜,宿筱芸忙前忙后,褚达不便多打扰,一个人看着棺材发愣。宿星海一死,他的病恐怕就没人能医治了。更可怕的是,褚达认为宿星海被杀十有八九跟自己有关。
愣了一阵后,褚达闷闷回到山上。莫行风和刘本通劝他往宽处想,派人暗查。
宿星海出殡后的第二天,有一个年轻人自称是星海医馆的伙计,要求见褚达。褚达迎出大门,年轻人面带悲伤,交给褚达一个信封道:“这是老先生生前留下的......”
禇达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禇达亲启”,撕开后里面是一张纸,工工整整写着一副药方。禇达感激得泪湿双眼,对宿星海更是心怀愧疚。禇达把年轻人送出老远,兴奋地跑去告知莫行风和刘本通,二人也是满心欢喜,吩咐手下心腹弟子去药铺照方抓药。
当晚,褚达喝了一碗药,莫行风坐在身边满眼关切。褚达只觉得腹内绞痛难忍,疼得满头大汗,刚要张口说话,“哇”地吐出一地脏物,昏迷不醒。莫行风大惊失色,他武功高强,可是对治病救人一窍不通。他抱起褚达一路飞奔下山,不消一刻就到了星海医馆。
医馆这些日子没有营业,又是夜晚,大门早闭。莫行风一脚踹开大门,闯进医馆,把医馆伙计吓得转头就跑。宿筱芸还没休息,赶紧给褚达把脉诊治,又询问情况。莫行风怒道:“明知故问!”莫行风把白天送药方的事讲给宿筱芸。
宿筱芸道:“什么药方?我爹根本没留下过,我也没让人送过。”
二人争执几句,宿筱芸道:“剑客,麻烦您写一道命令,我让人带着上山去把药方取来,一看便知真假。”莫行风当即写信给刘本通,说明情况,让刘本通把药方交给送信人。宿筱芸派伙计刘天去取,刘天快马加鞭,飞奔凌云峰。
宿筱芸不理莫行风,全心诊脉,莫行风也好再多言。宿筱芸把了一阵脉,又仔细察看禇达的面色、眼睛,然后打开一个木盒取出一粒药丸,撬开褚达的嘴,用水把药丸顺下。
处置完毕,宿筱芸正色道:“剑客,我宿家在红旗镇行医四十年,不敢说广开善门救人无数,但是从没害过人,百八十里内也算有个好名声……褚大侠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怎能害他呢?您不查明真相踹门问罪,难道是要恃强凌弱吗?”
莫行风一看宿筱芸始终泰然自若,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其中必有缘由。被宿筱芸这一问,羞愧难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低头把褚达看上几个来回。
宿筱芸还不饶人,道:“褚大侠第一次中毒是因为你们江湖上的恩怨,这一次误服毒药必定也跟江湖有关,就是我的老爹爹,恐怕也是受了你们连累……”
莫行风心头一紧。他是堂堂的剑客,什么不懂?心中早就猜测宿星海的死十有八九和褚达的江湖恩怨有关。他不想说出口,也最怕人提起,尤其是宿星海的家人。
宿筱芸又道:“褚大侠服了我爹秘制的药丸,性命已无大碍……”
莫行风一看有话可接,赶忙施礼道:“多谢多谢……”
宿筱芸抢断道:“我不需要你酬谢……你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剑客,找出真凶,告慰我爹的亡灵,这不难为您吧?”
莫行风挺身厉色道:“贤侄放心,老夫穷尽一生也要抓到真凶,给宿老先生一个交代!”
提到抓真凶,两人这才把话题说到一起去,宿筱芸又详细地把他爹被害的前后经过讲述一遍。
没多久,刘天把药方取回来了,宿筱芸看一眼道:“笔迹和家父的有点像,但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您看……”宿筱芸把药方和宿星海生前写过的字对比给莫行风看,果然有明显的差别。
宿筱芸又道:“万幸,这副药不至于害了褚大侠的性命,但是治疗不及时的话,褚大侠就会变成一个痴呆废人。”
莫行风惊恐道:“我三弟现在如何?”
宿筱芸道:“不碍事,您送的及时,褚大侠洪福齐天,明日清晨就可以苏醒,我再开几副药,吃上一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莫行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宿筱芸又提抓捕真凶之事,莫行风满口应承。
第二天清晨,褚达果然悠悠转醒,宿筱芸给开了一副药,叮嘱褚达每七天来一次。
褚达身体还是虚弱,莫行风搀扶着回到山上。刘本通正好接出来,询问详情,莫行风如实告知。刘本通指天骂地,发誓一定要查出真凶是谁。
时间过了三个月,褚达早就康复了,但是功力只剩下了五成。如今的褚达把自己看做是一只脱了尖牙厉爪的老虎,徒有一副威猛的皮囊。
这一天,莫行风正在和刘本通商议派中事务时,尚礼镖局总镖头韩青云的随身仆人李贵急匆匆跑到山上,一边跑一边叫喊,要见掌门人,谁也别拦他,晚了就来不及了。凌云峰上的弟子多半都认识他,没人拦他,只是跟着他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李贵不说,只喊“莫掌门救命”。莫行风闻听,接出来一年进李贵,问道:“李贵,什么事这样慌张?”
李贵扑通跪倒道:“剑客爷,快去救救我家主人吧……”李贵上气不接下气的把事情讲完之后,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立刻晕倒在地。
原来,韩青云押镖经过乌龙山时被山匪抢劫。山匪人多势众,韩青云和两个镖师、趟子手抵挡不过,伤亡惨重。韩青云掩护李贵脱身,跑来凌云峰求救。李贵也练过几年功夫,但是乌龙山距离凌云峰五十里地,一口气跑过来也着实不易。
自从褚达中毒后,莫行风心里一直憋着气。他叫人看护李贵,背上无极剑就下山了,刘本通也带上宝剑跟着。这两人的轻功都登峰造极,白日里也不避人了,像离弦的箭一样,看得路旁的百姓眼睛都直了。
不到一个时辰,莫行风和刘本通赶到乌龙山下。活的人,死的尸体和镖银车马都不见了,只有一片残迹,到处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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