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川

【001-久睡初醒】

似醒非醒之时，耳边还是战场上厮杀的声音，陆时恍惚间看见自己的腹部被流箭击中，鲜血直流，铠甲染血，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天色昏暗，身后的人在漫天的流箭当中拖住自己向后方的战壕中拖去，盔甲和地面摩擦着发出闷重的声响。他拼尽力气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想看清是谁在拖着自己，眼睛却是被人捂住一般怎么也睁不开，越是用力，眼珠越是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乱转，头也随着眩晕起来。

远处敌军的火把星星点点，厮杀声渐渐变弱，远处的山顶，巨大的月亮发出幽幽的血色，他还想挣扎着爬起，身后却似有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他，只觉得很累很累，环顾四周，亦看不清路，一切都沉浸在血色的月光中，陆时终于发觉一切只是梦境，昏昏沉沉中，竟在梦中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陆时感觉周身被一股若隐若无的药香环绕着，直到右腹传来阵阵轻微的疼痛。

他醒了。

“咳咳”陆时被口中的血呛醒，原来恍惚所见，的确只是一场梦。

皱了皱眉，明明知道自己盖着被子，却还是有一股股寒意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这寒意虽不刺骨，却让他再次想要挣扎着起来，而他不知道自己拼了命地挣扎，费尽力气，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这微微动了一下的手指，也让身边苦守多日的母亲眼中闪过一道光。

陆时强忍着头痛，缓缓睁开眼睛，母亲温热的手掌触摸着他的脸，像极了儿时自己挨了父亲的鞭子后给自己涂药的神情，满眼都是疼惜。

“陆儿，你终于醒了，娘还以为你要一直睡着，你终于醒了”

似乎是黄昏时分，久不见窗外院子里的枫树，已是枝繁叶茂。逆着光，母亲头上的白发更盛，自己昏睡这些时日，母亲愈发苍老了，更是消瘦了许多。

“母亲，我还好，只是你消瘦了许多，父亲可好”陆时沙哑着嗓子缓缓说到。

“陆儿，你父亲都好，王姑娘她也好，自你昏睡，她天天守在你床边不肯离开，这些时日熬的实在憔悴，昨儿靳大夫实在看不下去，就诓她说用远山寺里主持的木鱼锤捣药能让你早点醒，只有她去请才管用，她今儿一早和石青还有荷茎丫头去庙里去了”

陆时一时竟没忍住，兀地笑了起来，王姑娘也未必太好骗，这玩笑话也当真，可这一笑刚好扯到腹部的伤，陆时又咬住下嘴唇，把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直到半个月后，陆时才知道自己昏睡中错过了很多事情，有些人从生命里消失不见，匆匆来不及一句告别。

【002-幼时初见】

那年陆时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