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音乐留在桌上,
慢慢走远。
那是我熟悉的旋律,
一个安静的歌吟:
“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
至少有十首歌给我安慰。”
我把这声音留在桌上,
慢慢走远。
在门外的时候,
它已细不可闻,
走上山坡时,
它已杳然无声。
可我知道,
它还将忠实地循环,
直到很久后,
止于停电。
黄昏时,
我偶然走进一处荒园,
在寺庙的后面。
荆棘密布的柴门,
朽烂在墙边。
一棵开花的树,
妆容凌乱,
但却辛苦地站立着,
至少已有十年。
它的花开得天真,
正在最好看的季节,
可无人经过它,
至少已有十年。
不知为什么,
我感到它也会想念,
会想念亲手种下它的人,
想念他曾经每天在树下的样子。
那时候,
它和他也曾依偎,
而今那漫长的告别,
至少已有十年。
不知为什么,
我感到它也有歌声,
感到它的声音里,
传来了莫名的心碎。
当它想他的时候,
不曾流泪,
只是用力地开着花,
给自己安慰。
可至少已有十年,
冬天冷风来过,
夏天苦雨来过,
却从未再见过他的容颜。
当它想他的时候,
只能在开花中,
努力微笑,
拼命想象着他,
说着久违后的寒喧。
当我离开荒园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不知为什么,
它已泪流满面。
慢慢地我走下山岭,
开花的树已杳然不见。
可我知道,
它还倔强地等在山间。
在死去之前,
它枝头的那些花,
还将寂寞无声地绽放,
彷佛是信守着古老的誓言:
即便你已长眠,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将永如昨天,
年复一年;
想必会有一天我会和你重逢,
我将寂灭,
而人间的一切花将重开,
而天上的一切月将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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