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暗黄,眼周颜色暗黑,皱纹丛生,因为眼睛里仍然闪着我熟悉的光,我才认出她来。
她是我堂妹,比我小一岁,自嘲大家已经不记得她的真名,都叫她宁裁缝。小时候的她机灵能干,干起农活手脚麻利,一学就会,好多成人也比不过她。她爱笑,无论多累,她都笑嘻嘻的,绝对不会叫苦。唯一让她觉得困难的就是读书。那个时候的乡下,正式的老师也极少,基本上都是代课老师,好一点的代课老师后来会转成民办老师,再后来有“民转公”的政策,村上几位老师才转成公办老师。他们住在农村,当然是过着半工半农的生活,一半时间做老师,一半时间做农活。他们哪里会知道还有阅读障碍儿童。堂妹就这样被耽误了,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务农。我和堂妹就很少玩在一起了。印象中只剩下她那亮闪闪的眼睛。
“没有谁比谁过得更容易。只要努力干,总会越来越好的。”堂妹还是那么乐观,怪不得眼里的光没有消失。我陪着她瞎聊了一阵子就分开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跟她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她说生活的不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有时候她还会停下来大笑,笑声特别有感染力,甚至让人忽略掉了她的皱纹。
“我本来比她大一岁,可是看起来她要比我大好几岁的样子。怎么会这么苍老?”我问妈妈。
于是,妈妈就开始絮絮叨叨地给我讲她的经历。在农村里再勤劳,也不过是勉强填饱肚子。堂妹遇上打工潮也跟着南下打工。可是,一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小身板女孩,能干什么呢?尽管她能吃苦耐劳,也只能凭着体力挣到很少的血汗钱。可是,她的父母年老,体弱多病,大哥腿部残疾,独身一人直至现在。二哥好吃懒做,从外面骗回来一个女孩做老婆,还生下了孩子。可是,嫂子最终扔下孩子不辞而别,家里全靠她寄回家的钱度日。后来,她结婚了,生下两个儿子,还跟着大哥学会了做衣服。她的丈夫也属于能吃苦耐劳的人。日子越过越好。可是,二哥家的儿子前两年得了白血病,她有承担了很大一部分治疗费用。
“我现在只能尽力管好老人。二哥和他的儿子,我能帮多少算多少,但是我有一家人,不能承担起不该我承担的责任。”她轻轻地说。
我知道,她过得很艰难。我更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乐观。因为:她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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