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方领路的师哥,其行走姿势愈发嚣张跋扈,我带着一肚子疑惑慢悠悠缀在后面。随着路线折拐的增多,身边的人流也终于稀少下来,只是周围那些低矮破败的建筑,让我免不得大感失望:看来这个“斩祟堂”的规模,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抱着这种念头,我愈发意兴阑珊。心想着:不就是个破钱袋么,自己怎会这么介意,甚至还因此大动肝火呢?这不符小爷的性格啊,奇怪……
想法百转,脚步未止。我尚且在对自己的反常行为纳闷,师哥那怪异的轻佻嗓音便已在耳边响起了:
“小玄,我们到地方了呢。”
我禁不住浑身发寒。一个正经人的骚性大发,绝对远胜过一百个所谓“花柳圣手”的无病呻吟。
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矗有一道高达数丈的白墙,墙面极其光滑,闪耀着灼目白光。
我诧异道:“嗯?这叫到了?我看是到死胡同了吧?”
师哥不答,走到前去,静静面向那堵白墙,蓦地伸出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朝墙面连敲几下,然后停顿片刻,又换个位置连点数下。如此往复,通通之声不绝于耳。
我看着他的异常举动,心想着完蛋完蛋,师哥的脑子果然出问题了。
施施然退后几步,师哥微微抬首凝望墙头。我以为他接下来会有更加过激的行动,本欲伸手拦截,哪知他只是默默地在那站着,仿佛已经回复了正常。
我暗自吁气,猛然听到墙后传来一阵风鸣之声,啸然间两道白影便已跃至墙头。定睛细看,却是两名唇红齿白的妙龄少女。左首那名脸颊较瘦,双唇轻掀,泠然道:“有客亲临,不胜荣幸。”右首稍显圆润的少女随话音连击三掌,俏目凝冰。掌音方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面前的白墙缓缓开裂,分出一状似门户的方形洞口。烟尘弥漫之中,依稀从墙后踏出几条壮硕的身影。
“恭迎贵客!”
眼前四名巨塔一般的男子分立两边,齐声高喝,阵仗颇为慑人。
师哥淡然无波,轻移步履走向墙洞,口里朝两名少女打着招呼:“小冰小寒你们好呀!又见面了!这些日子想我没有啊?”同时不忘回头提醒一声:“师弟跟紧些啊,可别落下了。”
我不禁腹诽:呦呵,这派头,搞得跟逛窑子似的……
本以为染天坊的架构就已堪称诡异奇崛,没料到单以此道而言,这斩祟堂也可算是独具一格。外围虽仅为一堵白墙,墙内之物却是格外地大气磅礴:
甫一入洞,眼前赫然一座古朴宽广的庭院,梁刻华饰,顶覆青瓦。门前千斤石狮足踏石球,成双而立,气势逼人。顺门延伸出去两道青黑色的围墙,显得极为厚重威严。
此等规模的建筑,我不过也仅在韩国一些手握重权的大员家中见识过,再联想到染天坊那毫不逊色的奇魅布局,不免暗暗惊叹起周阳城到底是何等的卧虎藏龙。
思虑间,墙上那两名俏丽少女不知何时已走到师哥身后,垂手并足,竟显得极为顺和。师哥左右一看,笑道:“数月不见,小冰小寒真是越来越俊俏了,不知你们堂主给找了婆家没有?”两女闻言面色一红,那名脸型较瘦的少女轻斥道:“你倒还是那么不正经。”另一女附和道:“就是就是,洛大少还真是老样子嘛,不知道又勾搭了几个良家大姑娘啊?”
我咋舌不已。这……这也太过瘾……啊不对,太过分了吧?
师哥哈哈一笑:“哪有哪有,小寒可真会开玩笑。小冰,你平时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妹妹哟。”那“小冰”俏脸一板,道:“管教她?我看该管教管教你的嘴巴呢。”说罢坚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小寒”却是不依,拽住师哥的衣袖,气呼呼道:“你说什么?不想好了是吧?信不信我打你一顿!”粉拳伸到师哥脸前,示威性地捏了捏。师哥诡魅一笑,突然抬手握住面前玉手,轻轻抚弄道:“哎呦,小寒的手可真嫩诶,都能捏出水来了。”忽遭突袭的小寒面色涨红,忙不迭挣脱开来,连连啐道:“呸呸呸!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罪魁祸首泰然自若,小冰则在一旁娇笑不已。
闹了半晌,师哥“啊呀”一声拍拍脑袋,佯装恍然道:“糟糕糟糕,都忘了我师弟还在这儿呢了!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俊小生,就是我的师弟,大家来认识认识吧!”
我一直在后面冷眼旁观着师哥愈发变本加厉的表现,谁曾想他话头一转,直接把焦点推到了我的身上。随后而来的两女打量货物一般的犀利目光,着实让我感觉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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