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仍然记得,我与光曾有一次安详而美好的邂逅。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炽热的太阳正用他那热情的目光注视着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一切。然而,太阳那过于热情的目光,使散步的我不得不去寻求一簇浓荫的庇护,来稍作休息。
一番搜寻过后,我停在了附近的黄角树下,炽热的阳光和我的影子都消失在这浓荫之中,使我分不清是树的影子接受了我,还是我的影子融进了树。
躺在树下,望着天空,我惬意地闭上了眼,却没想到接下来会在这里迎来独属于我的邂逅。
风扬起我的发丝,用它轻柔的手抚摸着我的耳畔,向我诉说这树的不解风情以及其他种种。我的背后也传来了浅草的低声细语,它们似乎是在讨论我和之前来过的那个人,谁更轻一点,谁更暖一点。这着实让人疑惑,因为我就是这个地方最轻的人了,这里怎么可能还有比我更轻的人呢?不过,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我只想好好休息,等到天气转阴后,再继续散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只陌生而又柔软的手悄悄出现在了我的脸上,这鹅绒一般的触感让我逐渐沉溺。此时,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适,有的只是逐渐升高的温度和想要睁眼的冲动。
“你醒着,对吧。”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耳边传来。
“没错,我的确醒着。”我睁开了眼睛,心想一定要看看是谁在我耳边呢喃。
当我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她那洁白的面孔和她那略显异常的银发,以及那双深邃的银灰色眼睛,我急忙闭上了眼。再看时,她已经坐在草地上了,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和白皙的小腿一起躺在草地上,在我旁边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
我正打算开口,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给我讲讲吧,讲讲你的生活吧,其实讲什么都可以,但请不要什么都不说,因为时间是最珍贵的。”
这听起来确实莫名其妙,但毕竟不是任何时候都会遇到这种请求,还是一位银发女生的请求。我没有拒绝这看似很奇怪的请求,便向她讲述起我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像梦一般迷茫,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同时我的生活也像夜一样黯淡,逝去了所有可见的光芒。这样迷茫而又黯淡的生活又有什么美好是可以诉说的?
但我依然还是讲起了我的生活,即使它并不美好。因为我要回应她的那一份期待,即便再迷茫,再黯淡也不能辜负别人施加于我的那一份期待。
我讲起了我在早晨散步、中午散步、夜晚散步;讲起了我的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黑铁时代;讲起了我成长的过去、现在、未来。而珍贵的时间在我的述说中悄悄的从她的银丝间溜走了。只剩下喧嚣的我、安静的她和逐渐到来的黄昏。
我最后对她说到:
我的生活就像逝去了光辉的夜,
从来都没有任何救赎。
有的只是不可名状的自欺欺人,
和迷茫中一往无前的执着。
“没有……救赎吗。”她悄悄的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轻轻地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救赎是有的,但我没能找到,因此我永远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我补充到。
我们沉默了许久,就连空气都像是凝固在了这里。而我不懂如何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只能任由它蔓延在我和她之间。而她却主动开口了。
“光从来都不会逝去,只是被夜晚的云遮住了,不断前进的话,总有一个方向是能够看到光的。”她对此十分认真的说道。
“确实如此,或许我需要前进吧。”
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望着远方即将落山的太阳,对我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谢谢你给我分享的故事。”
我坐起了身子,看着她慢慢离去。当她走出浓荫之时,我才注意到她竟没有影子。来不及多想,我连忙向她问道:
“你是……”
但我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我有太多想问她的问题了,因此我不能够一下子说出来。
“我是永远注视着你的光。”少女轻轻的对我说道。
风渐渐地来了,捡起了地上的枯黄又摘下了树上的嫩绿,在飞舞的枯黄与嫩绿中,少女留下了她最后的一抹笑容,紧接着她便渐渐地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里。在她最后站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根银发,一堆树叶和一位失魂落魄的少年。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冰冷让躺在树下的我睁开了眼,紧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一片黑暗,原来是一片嫩绿遮住了我的视线。我轻轻地拿开了那片嫩绿,于是便有一道光穿过层层树叶向我奔赴而来。我任由那束光芒亲吻着我的脸颊,而我的耳畔似乎传来我影子的声音:“怪不得她会比我轻,比我暖呢。”此时,另一种晶莹的东西从我的脸上滑到了草地上……
离开那片浓荫后,我便继续开始散步。苍穹之上,太阳依旧是那么热情,而我却不再感到炎热,我不知道前面发生的是否属实,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最后只想再问她一句:“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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