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殇

作者: 刘秀霞 | 来源:发表于2016-06-23 22:50 被阅读168次

         当父亲节里朋友们晒礼物晒孝心晒幸福的时候,我记忆的闸门也和父亲有关,只是,那一天,一整天,我的心都被塞的满满的,心痛到无法把它们诉诸文字,到最后,只剩下这个题目“父殇”,因为,曾经最关心的人已经不在十多年了。

          和父亲有关的第一个印象,是他牵着我的手,去街里的新生一年级班报名。那是个没有太阳的日子,但一想到就要成为学生了,我的心像揣了个小兔似的碰碰乱跳,手心也要冒出汗来,但是,那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我极大的勇气。后来,我偷偷的问他,小时候为什么不亲我们几个,他的回答既荒唐又有些道理。父亲说:“小时候你们都是小屁孩,对你们好也不记得,大了就能记住了。”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前生的情人,现在想想,父亲绝不是一个浪漫的情人,如果是的话,也是一个有务实精神的人。

       有关父亲的第二个印象,已经到了初中,记忆多了一些。冬天的晚自习,回到家,总有一锅快要熬好的酸辣白菜汤等着我,虽然我极不爱吃白菜,特别是帮子,但爱极了粉条和酸辣味,总是喝得全身热乎乎的;记得有一次的早自习,可能是初中,也可能是小学吧,冬日的冷,也阻挡不了我上学的热情,五点多就起床去上学,结果去喊邻家姐姐时一脚踩空进了灌满水的树坑,棉裤里都是水,我冻得发抖,喊父亲,他立马起床升起一堆火,给我烤裤腿,结果因为没有经验,嘴里说着“越热越好,越热越好”,竟把裤管烤焦了;父亲好酒,酒逢知己千杯少,特别和姑父在一起喝,总要尽兴,每次都不醉不归,有一次二月初五,姑姑家庙会,天黑了父亲还没回来,两个哥哥去寻,结果在村口找着了,他骑车翻到了沟里,眼皮上开了个长口子,让村医缝了好多针,心疼的我眼上起了雾,生怕父亲挂了;初中时的家长会只有一次,是父亲去的,我早早的通知了他,生怕他迟到了,但是,他去了之后,又去理发了,我生气极了,但又找不到他,就兀自回教室上课了,但好像他也没迟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中国式的会议“八点到,九点开”,我整整忐忑了一下午,回到家却不敢和他说话,生怕他挨老师批评,但他主动搭理我,颇高兴的说我得了第四名……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青睐我,可能是我的乖巧温顺和良好的成绩吧,但我觉得他却是个不负责任父亲,他好酒,劝他他不听;好烟,给他讲道理,他说,没事,只要让他吸,少活几年也罢。没想到,竟一语成谶,高中时一次返家,路上有人在我走过的路上窃窃私语,回家我质问,却没人对我说实话,可能是怕耽误我的学业吧。纸怎能包住火呢,多次的化疗,他慢慢变成了又黑又瘦的光头老头了,我也从他床边的药瓶上猜测出了病情,我偷偷的留心他去医院的日子,还请假到他租的小屋里看他吃饭,他客气的给我一个熟鸡蛋让我吃。当时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停留不走,即使他病着,躺着,我返家,只要能看到他一眼,就好。

       真是天不遂人愿,我清楚得记得,高二时新年才开学不久,本家的姐夫来学校找我,让我回家一趟。我木然却心知肚明,我不问,只管打车回家,从下车到家里的好几里路,我是走着的,我原想我肯定要痛哭一场,但却没有泪。我不知道怎么寄托我的哀思,听人说,亲人去世,三个月不得理发。我把这句话暗暗的记在心里,真的蓄了三个月的发,还创下了三个月没有回家的记录。因为害怕别人同情的目光,我谁也没有说起,记得在六中读书的一个同学得知信息,他特意来安慰我,还留下了伤心的泪水,而我,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最大的苦痛来临的时候,就是如此吧。

       十多年过去了,我已成家立业,每每想起,总想用文字寄托我对父亲的缅怀,却总是要么笔沉重得抬不起来,要么是不知从何说起。今天,在这雨后的夜,妞妞睡着了,窗外蛙声一片,我用这样的方式,姑且了了这一憾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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