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做完手术,一月内去肿瘤医院三次,都是没床位,虽然最终我们找了熟人关系,但最终还是错过了最佳化疗时期,跟医生沟通后,她这次只能放弃化疗。做完手术她那么迫切地想要化疗,潜意识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能多延长一些,然而,总有迫不得已。
昨天跟妹聊起,她说:"大不了就是三个月以后长了,再切!"她话说的轻松,但我心里沉重。后来不知怎么,我俩就聊到了生与死。我对妹说:“如果说你将来到了天堂,那你一定要保佑我后半生健康生活顺遂无忧。″妹说:“为什么我就要到天堂去呢?如果我重新托生去了,你哪天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蹲到了你脚上,那你要想到道,一定是我投胎的。你得把它抱回家好好养起来…″其实妹这年龄还不算太大呀!
爸妈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生活自理的老人。爸妈的家,比多数上班的年轻人家还整洁、干净,一天三顿饭按时吃,虽然都是家常饭,但妈爸从来是自己亲自动手做,根本不需我们帮。取个工资、存个钱、怎么存,怎么取、多少利息、逛个超市买个菜…他们都会自己做,不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就是抽空打个电话、回家看看他们,还常常是只要提前给他们打电话,那么进家时一定是热乎乎的饭菜已经上桌。
公公已经七八年都没有下过楼了,他的活动空间就是床上、饭厅、卫生间,客厅都很少待,电视也很少看,他一天80%的时间都在睡觉。饭量也还可以,就是不活动。自己做饭、洗衣更不可能,除了吃和拉,其余所有都得有专人伺候。
婆婆更是如此,糖尿病十多年,体重又比较大,走路踉跄不稳要拄拐杖,要防止她摔倒。所以婆婆也是格外需要人小心照顾。
公婆都是饭碗都端不稳,更别说洗涮自己做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一刻也离不了子女的照顾。
公公近100岁,婆婆也80多近90岁了,我们跟他们说话都是捡好听的说,并且从来都避讳谈“死”。偶尔说到"死″,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情绪上的迴避与神情中的黯然…
爸爸80多,妈妈70多,这次妈生病,他们主动多次谈到“死”,妈虽嘴上说“活这么大年龄也值了,再多活就是赚的、腿一蹬走了也没什么遗撼…″只是也能从语气中感觉出无法将生命延续更长些的无奈、不甘…
公婆面前我们要绝对小心不说“死”,从他们有点小不舒服就口口声声说“为什么这个病要摊到我身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咋啥难受都要让我受…″这些话语中,让人感受到的就是“怕、恐惧…″其实,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们活到近百岁呢?
然而对于像妹妹这样相比年轻些的人,我们在一起,反而会坦然地谈论“死″,并且还会设想各种死法。而对于生,则是融在日常一点一滴的生活里。比如细心地给家人做一顿饭,欣喜地观察一朵花开,仔细地给自己挑选一件心仪的衣服,去外面餐馆打个牙祭,去心仪之地旅个游…努力让自己更精神些,哪怕只是睡个好觉…
去医院,先生住在靠近走廊尽头倒数第三间的单间病房里。每次我一路经过长长的过道去他病房时,总忍不住左右扭头瞥pi一眼那些开着门的病房…
有五、六间病房里的病人看上去年龄都很大了:半张着瘪瘪的嘴(更像是瘪得上下唇都合不上)、两个眼窝深陷像两个黑洞、都枯瘦如柴…有一个气管处切开插了管,有一个是被腹带一样的物品固定在床上、带着呼吸面罩,另有一个手不能动,只嘴里呜哇乱叫着,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无论哪一个,都不能自如活动,床边都是子女、护工不停地忙着照料…
每次路过,那一扇扇门里的情景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过一遍,我无从知道他们是在忙着“生”还是“死”,仅能从旁观的角度感受到他们深深的痛苦……
二姑姐夫已经是一脚“生”、一脚“死”了。这次住进医院已整整21天了。住进来才几天时,营养针就已很难打进去了,医生说“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了…”安慰二姑姐要想开。近一周二姑姐夫更是吃喝不进,报了两次病危、神志模糊,除去不停喊疼,就是胡言乱语…二姑姐和侄子日夜轮流看护,早已精疲力尽、伤心欲绝,等着他耗尽最后一口气、安心去往另一个世界…
下午先生去会诊,顺带去看了一下二姑姐夫,说:“已经啥都不知道了…"他说让我也去病房再看看二姑姐夫…
人这一生呀,生由不得自己,死也由不得自己,有时想想真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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