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肚子就不舒服了,不过,我一直强忍着,但是,今早起床时胃超痛,实在忍受不了了,只好去医院。
正值中午,医院没多少人,也是,有事没事谁会喜欢来医院呢。出个门,挤个公交车就已经很难受了。
医院大门前有一座花坛喷水池,而喷水池是定时喷水的。我每次来这里的医院时,总会朝花坛观看这么几眼,并不是因为它座落在正中央,我想是求个心里安慰吧。不过,确实,看到如此鲜艳的花朵,便会使人联想生命的美好,微微一吸,花香四溢,这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精神上的医疗了。
但是,我的肚子实在痛的不行了,冲忙看了几眼,不经意间看到了某一处有新翻的泥土,还有凹陷的土坑。我想着难道有人在这里种花吗?
去挂号,找门诊,看大夫……一流程下来终于出大门了。我摸了摸肚子叹口气,这胃病痛起来真要命啊,明天还得来一次,哎!
走下台阶时,看到一个小男孩蹲在在花坛那里,他那双小手扒着泥土往土坑里推进,填满后再拍拍泥土,接着拿起一旁的洒水壶往土层一浇,似乎像约定好了一样,水从池中央的喷水孔中喷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水膜,从空中搭下来,映衬着小男孩那温暖如旭的笑容。
我走进小男孩,轻声地问他:“小弟弟,你在种花吗?”其实我是知道的,因为在旁边就有一包花种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种。
小男孩似乎惊了一下站起来,但是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见此,我心中更加喜欢了,小男孩那纯真的笑容真像达芬奇画的“小耶稣”。我不切实际的想道:为什么刚才没有早点看到小男孩呢,这样,我的胃病就可以治愈好了,就不用去看医生了。
小男孩脸颊微红着低下头,沾有泥土的小手藏在背后,随后嗯了一声。我笑着蹲在花坛旁,手指捏了捏湿润的土壤,再问着:“小弟弟你种的是什么花呢?”我看着小男孩,发现他的脸部表情很僵硬。我想是因为害羞吧,被一个陌生人搭话,这样年纪的小孩子不害怕才怪。
小男孩也蹲下来说道:“是会笑的花喔。”
会笑的花?我当然是不懂得“会笑的花”是什么花,虽然,我也是有孩童年代,但不得不说,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奇思妙想。
小男孩继续说:“这是我和妈妈一起去买的,妈妈说等花芽生出来后,就会开出一朵会笑的花。”小男孩从那包花种子里拿出几粒种子递给我,“大哥哥,你看看,是真的会开出会笑的花,妈妈说像我一样永远都会笑。我没有骗你哦。”小男孩说完,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而突然给我的感觉是并不自然的。我顿了一下,接过花种子,觉得就是普通的种子。
小男孩继续用手挖开泥土,我感受到了小男孩的热情,也在一边挖着泥土,一边和他说话。
“小弟弟,你为什么在这里种花呢?”
“给妈妈看。”
“喔,那你的妈妈呢?”我说着朝周围的长椅张望,以为他的妈妈就在一旁看着他。小男孩没有说话,我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但是他的脸还是笑着。小男孩站起来,指着前面的医院低声地说道:“妈妈病了,在里面睡觉。”
啊,我愣了一下,随后又问道:“小弟弟,你不进去看看你妈妈吗?”
“不要。”小男孩硬生生地说了两个字,过一会儿又像是在怄气地说:“在里面,爸爸不会笑,奶奶不会笑,姐姐也不会笑,只有我和妈妈会笑,我讨厌这样。”
啊?我还是不太明白小男孩的意思。突然小男孩望着我说:“哥哥,你会笑吗?”
啊?我看着小男孩的笑脸,很奇怪,我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有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悲伤,“嗯,当然了,哥哥也会笑,你看哥哥现在就是笑啊。”我笑着回答。
小男孩咧开嘴呼呼的喊起来,小手也在鼓着。突然,从医院门口那边传来一道声音,是小男孩的姐姐吧。小男孩急忙跑过去,不过在半路停了下来然后跑回来,从花种子包里掏出一把种子递给我说:“呐,大哥哥,这些送给你,你也能种出会笑的花来哦。”看着小男孩的笑容,我也笑了,不由地伸出手想去捏他的小脸蛋,不过,看到自己的手指也有泥土便收回了手哈哈笑着说:“嗯嗯,谢谢你小弟弟,哥哥也希望弟弟的妈妈能快点看到弟弟种的会笑的花喔。”
第二天,胃已经舒服好多了,因为昨天一回来,就吃了药,在阳台的花盆里种了花种子,然后早早的睡了一觉,也不知是不是“会笑的花”施展的魔力让我好起来的。不过医生还是叫我来复查一次,如果是以前,我是不会再去的。
再次来到花坛喷水池那里,却不见了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心中不免得失望。于是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见到小男孩来。难道他妈妈的病好了,他们回去了。我想着,那也好啊。
于是我走进医院,去昨天的门诊复查。不过,我出来后,很欣喜地又看到那个会笑的小男孩。在远处看他时,还是那样的笑脸,感觉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还是笑脸常开,会笑真是一种幸福。
“哈喽,小弟弟你还在这里种花啊。”我走过去,想要逗逗他。
“嗯。”小男孩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看我,似乎是谁叫他都一样,继续扒着泥土。不过从他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这么爱笑的孩子,怎么会如此悲伤啊。
我也蹲了下来,侧面看他,他那稚气的脸蛋虽然有着笑容,但是我感受到他的表情却是悲伤的。我突然感觉空气都被那种悲伤给凝固了,压得使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男孩挖了一个洼,放入一粒种子,扒土埋好,然后,又转到别处,一连几次,但是,他每一次都忘记了浇水,不像昨天那样很有耐心地浇水了。我看的出小男孩的躁动和不安,他一直在低语着:“快点开花,快点开花。”
我突然担心起来了,轻声问着:“小弟弟,为什么要快点开花呢?”
这下,小男孩终于转头看了我,但是我却被他的笑脸打了个寒碜。“大哥哥,我想让妈妈看到我种的会笑的花开了。”
“为什么啊?”我原本是想说:小弟弟,你要知道,开花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种子要发芽,发芽要成花,最后才能开花。但是我说不出来,我以为小男孩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因为我想要爸爸、奶奶还有姐姐她们笑。如果会笑的花开了,妈妈就会醒来了,然后,我就可以带妈妈来看我种的会笑的花,要是妈妈笑了,爸爸、姐姐和奶奶也会笑的。”小男孩用着童真的声音倾述着,看着他的僵硬的笑脸,眼瞳紧缩,似乎在强忍着。我真的说不出话了,泪水忽然生在眼角。
小男孩看着我,忽然用沾有泥土的双手捏扯着他的脸蛋,说着:“大哥哥,哭脸,是怎么做的呢?”
啊?我看着小男孩自己抓出红痕的脸蛋,我心中突显一种恐慌。
小男孩见我没有回答,继续说着:“大哥哥,我的姐姐叫我进去,我去了妈妈、爸爸那里,妈妈还在睡着,但是,爸爸和奶奶的眼里有水流出来,姐姐的也是,可是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妈妈说的笑脸,因为我和妈妈曾在镜子里见过。我让外婆笑,她没有笑,我让爸爸笑,他也没有笑,我让姐姐笑,姐姐抓着我的脸,叫我别胡闹,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像他们一样的脸,我从来没有做过,妈妈也没有教我做。”
小男孩还在捏扯着他的脸蛋,我看到了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泪雾。
“呐,哥哥,你会做哭脸吗,你能教我做哭脸吗?”
“咦,我的眼里又有水出来了,大哥哥,这是哭脸吗?”
小男孩一直挤弄自己的脸蛋,小小的脸蛋有了抓痕,我连忙拉住小男孩的双手,看着他那不自然抽搐的笑脸,泪水不停地下滑,我感到触目恸心。
我靠近小男孩,双手拭去他笑脸上的泪水,说着:“嗯,小弟弟,你觉得哭脸好看吗?”小男孩摇摇头,我也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又说:“小弟弟的妈妈是喜欢看好看的笑脸呢?还是喜欢看不好看的哭脸呢?”
“喜欢看好看的笑脸。”
“那小弟弟你呢?”
“我和妈妈一样。”
小男孩说着眯着眼睛,我也笑了。过了一会走来一个女生,是小男孩的姐姐来找小男孩的。
女生一脸生气地,似乎要责备小男孩了。但是小男孩上前拉住她的手来到花坛边,小男孩脸上的笑容在说着:“姐姐,姐姐,你也来种会笑的花吧,妈妈喜欢笑脸,会笑的花开出来后会笑,妈妈醒来后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笑脸。”小男孩给了一些种子他姐姐,“姐姐,你先在这里种,我去叫爸爸和奶奶来,等妈妈醒来后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会笑的花了。“
小男孩说完就往医院里跑去,小男孩的姐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愕,她看着小男孩挖的小凹凹,露出了笑容,像小男孩一样扒开泥土,放下了一粒会笑的花的种子。
就在那一刻,喷水池喷出升空的水,被温暖的阳光照着,在空中形成一片波光粼粼的花瓣,我看到了好多花在笑,笑得如此的纯真,笑得如此的温暖,像小男孩的笑容一样。
哭泣不是因为软弱,能忍耐不是因为坚强,会笑更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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