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
前些日子,我在忙忙碌碌中,险些忘记母亲节。夜深之后,匆忙之间拨通了那个熟悉号码,没有过多的问候便挂下了电话,毕竟夜已深,情未断。
那晚,我站在凄冷的高原之上,望着满天的点点繁星,深邃的夜幕里,璀璨的星光勾勒出一幅幅熟悉的场景,那些从未提起,却不曾忘记的画面。
记得小时候,我写的的第一篇作文——我的妈妈。时隔多年,依旧记忆犹新。自己像流水账般写道:‘妈妈早上六点起床,给我做饭,然后送我去学校。下午五点钟来姐(接)我回家,然后带我去吃好吃的,妈妈总是会变出好多好多汤(糖)给我吃,而且叫(教)我写作业。在枯燥的作文末尾,我还不忘写下:我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好的妈妈!
在我早年的模糊印象中,妈妈有着一头秀丽的黑发,赶着时髦卷了一个大波浪型,完全不逊色于现在的年轻靓女。后来听说妈妈省去麻烦,一剪刀了断了那卷美丽的黑发。毕竟有我这个小捣蛋在,她没已经无暇顾及那头秀发了。
我的求学生涯是从一个绿色的保温饭盒开始的。那时我正在读学前班,春天的尾巴总会带来几响震耳欲聋的惊雷,伴随着瓢泼大雨。中午我背着小书包站在教学楼道上,冰凉的雨点拍打着小脸。而我内心没有一丝害怕,脸上不漏一点急躁,反倒是多了几分欣喜。
因为我知道:在雨中目光所及的远方,有一个提着绿色保温饭盒的身影正急匆匆地走来。而正是那个饭盒,给我带来了味蕾的极致美感。二十多年过去了,那种家常便饭的味道,已经深入了骨髓,让我失去了品尝其他美食的能力。因为它俨然成为了我关于美食的最美好回忆。有些日子,我居然会情不自禁地求情老天来场暴雨,再一次期待着妈妈提出着保温饭盒的出现。那抹绿色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绚丽的颜色。
小时候我那瘦弱的身材,让妈妈操碎了心。感冒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为了提高抵抗力,妈妈决定对我进行营养补充。我家那群鸡可就遭殃了。一个学期下来,满院子的走地鸡已经被我吃得所剩无几了。以前家里杀鸡都是请旁边的周大娘帮忙的,妈妈通常是扭过头,轻轻地帮忙抓住鸡翅膀,不敢直视这种残忍。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决定让我当助手。我鼓起勇气抓住鸡爪上部,妈妈则一把抓住鸡头,说时迟那时快,一刀下去鲜血流成一条线,填满整个小瓷碗。那一刻,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老妈可以这样威猛。
那些年,妈妈总是很“挑食”。每次当一盆香喷喷的红烧鸡块端上桌时,她总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我跟爸爸吃,对于我给她夹的菜,她总是用一个拙劣的借口推脱——自己不喜欢吃。一只老母鸡鸡,吃来吃去,她就夹了个鸡头和鸡脚在那啃,还摆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老妈乐于讲那些忆苦思甜的故事,回忆自己那些艰难的岁月。她在别人眼里一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南方妇女,可只有我知道,我妈妈其实一个女汉子。
九八年的洪水,不知冲垮了多少人的美好岁月。大江大河四处在告急,随时都可能的决堤。那一天清晨,河边的漩涡一个接着一个翻滚着,我被妈妈叫醒,她牵着我的手便往外走。我睡眼朦胧地问妈妈:妈妈妈妈,咱们要去哪?
她笑呵呵地告诉我,我们要去河流上游的爷爷家。
以往去爷爷家都是坐摩托车去的,可那时的洪水早已经把路给淹了,只能徒步前往。而我那小腿走了不到一会便迈不动步子了,而后的五十多里地都是妈妈背着我,在泥泞地里艰难前行。那天我们到爷爷家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小小的我趴在妈妈的背上,看着她脸颊上一滴滴汗水顺势滑下。当时只是觉得很好玩!时至今日——我依旧想说一声:妈妈你辛苦了。
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妈在乡邻间名声大躁。那一年我被一个大孩子欺负,那个熊孩子挥动竹鞭的一刹那,一个倒刺不小心插入了我的指甲缝里。架打输了我自然不敢跟家里人说。起初自己并不在意,直到大拇指化脓肿了起来,才向爸妈报告。人们常说怒发冲冠为红颜,而红颜怒发为儿女。那是我见过妈妈最霸气的样子。她拉着我径直冲向那户人家,拉着那个孩子的家长一顿数落,摆出一副决战紫禁之巅的样子,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妈妈发飙的样子,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足以成为我生命中的永恒庇护。
你化成了我的盔甲,而我也变成了你的软肋,母子总是如此。
初中之后,我便开始了寄宿生活。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与妈妈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而进入叛逆期的我,在观念上与家人产生了分歧,而这种分歧随着青春期的躁动而越发明显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称呼母亲为老妈,也许是少年时的懵懂不知事,亦或是叛逆心理作祟,最终口气变了,透露着不耐烦与不屑。
我经常自以为是地在妈妈面前侃侃而谈,将她的一些老观念老思想,批的体无完肤。久而久之,自己居然有些享受这种批判所带来的胜利感。而妈妈从来不反驳,只是默默地听着。
如此一来,我反而没了兴致,索性进入了冷战状态,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臭样子。
直到有一天,小妹告诉我,妈妈已经不再热隔夜的剩菜了。当年为了劝服妈妈不吃剩菜,我不知多少次,向她细心讲述剩菜加热的不健康。可对于妈妈那辈人,从小习惯了简朴朴素,怎能容忍浪费啊!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所以晚上没吃完的菜,妈妈总喜欢放进冰箱第二天热一热接着吃。
现在她已经不这么做了,每次炒菜只是小小的一盘,以免浪费。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妈妈非常喜欢听我讲那些所谓的科学道理,那些大道理如同天马行空的炫彩故事,即使是反驳自己,她也乐意听,因为那是他儿子讲的。
大学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常年漂泊在外,而这一漂就是八年,每每因为不能陪爸妈吃顿年夜饭而黯然伤神!15年春节前夕,突然接到了一个微信信息:“虎啊,我是妈妈,第一次用这个,你好吗?”
看到那条信息,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我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都接到过妈妈微信中的第一条信息,我渐渐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我们是妈妈永远的的软肋,更是她们一生的牵挂。
有一天,我不经意地发现:妈妈——我的生命中的女神,正在悄然无声地老去。我成长的速度与她韶华消逝成正比。
小时候,我对着妈妈的照片,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超人,她虽谈不上端庄大方,却很温柔善良。为了我,也可以变身超人,手拍蟑螂,棍打野狗,颠锅掌勺,熬夜制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母亲的温柔让我无以回报,而我已在忠孝之间做了艰难的选择,依旧期望着您的谅解。这些年,我偶尔有些莫名的担心。在外漂泊多年,走着走着,生怕自己忘了回家的路。
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那只展翅翱翔的雄鹰,怀着满腔的抱负,远行追逐自己的梦想。多年之后,才慢慢发现,自己实际是一只折翼的风筝,在风雨飘零中跌跌撞撞,却因为那一根思念的长线,终于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这几年,我每次回家,都会发现妈妈头上的银发又多了些。那一刻,我并不能做什么,只是希望长长久久地伴您膝下,做一个月的乖宝宝。虽然生活总是不留情面让各种痕迹爬上额头,可在我的眼中,岁月从未战胜过妈妈,因为她永远是那个提着绿色保温饭盒,从风雨中向我走来的美丽妈妈!亲爱的妈妈——我的超能女神,请让我成为你的盔甲,尽我一切所能,护你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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