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田家村,天微微亮,亭长早早的就带着众人收拾,粮食装了十几个麻袋,满满当当的装在车上,亭长吩咐大家,有些麻袋里故意放了一些石块,增加了重量,看起来粮车就非常充实。
火油也早早的准备好放置粮车旁,为防万一,亭长还专门预留了一份火油,放在山拗口牌坊后,每一辆粮车上覆盖了油布。
亭长早早的和姜义交代了一些嘱咐的话,看日头,时间差不多便带着众人出发了。
田野上还有很多人在劳作,收割着这一年的丰收成果,路上这一群人却带着村里大家伙半年的余粮,开始于山匪的对决。
按照昨天的安排,姜义一行人到达牌坊后,便把粮车停好,等待山匪的到来。
没过一会,便远远看到了一行人,慢慢走向山拗口,总数大概四五十人,领头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走进来看,正是半个月前在村中施暴的山匪们,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姜义顿时暴怒起来,紧紧握着手里的锄头,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杀了这帮畜生。
亭长似乎感觉到了姜义的变化,对他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要记住你的任务,平儿还等着你去救她,千万不要冲动。”
远处的匪首,看到亭长和姜义站在山坳的西口,身后是那群眼神麻木的村民,三三两两的站在牌坊下,空手而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正是王阖布下的疑兵,大家伙早就把锄头等农具藏在了牌坊后边的田地里,并且众人故意装出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但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已经骂娘,这帮畜生,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快点过来吧!地狱在等待你们!
匪首看着众人并没有在场院中等待,而是在山坳西口的牌坊下,不免心生疑惑,难道是有伏兵?
但看到亭长和姜义的神态还是和半月前无异,正义带着愤恨,仇视又有无奈,便打消了一些顾虑。
而且抬眼看过去,粮车的车轮深入途中约莫二寸,说明粮车上的重量和粮食无异,再说山崖上看上去也并不像有什么不同,所以应该没有其他的可能。
但出于对情况变化的警惕,他还是照常留了十几人把手山坳东口,以防万一,看来这匪首是经常打家劫舍的人,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通常都会对杀意有着非常明显的嗅觉,但有时候宿命这东西,没有什么办法,也许就是一瞬间的犹豫,就一切都晚了。
匪首,缓缓而至,那张熟悉的凶恶的脸距离越来越近,那几个掳走平儿的山贼也越来越近,姜义心中蒸腾起来的恨意已经开始弥漫开来,若不是手中没有兵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特别冲动。
匪首行至亭长和姜义面前,下马拱手道:“田家村果然守信,半个月前,我们多有得罪,这次的筹集粮食,辛苦老人家了。”
亭长沉稳说道:“乱世之秋,人命如蝼蚁,但对于失去家人的人,每一个被你们掳走但人,都是他们这辈子的希望,老夫只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放回我们被掳走的村民,以后请不要再打扰就好。”
说罢,便拱手转身离去,不愿正面对这群匪走向牌坊后,匪首看着亭长离开的身影,吩咐众小弟,抓紧推走粮车。
牌坊后的几位村民见状,便立即将几辆粮车推到拗口,趁着山匪们得意洋洋还未觉察出异样的时候,众人忽然一起将粮车横在山拗口,撒腿便向回跑。
姜义随着亭长一起回牌坊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冲到粮车前,用火把将粮车上的油布点燃,油布本来就是易燃物,再加上天气炎热,粮食干燥,立即就被点燃了,油火势大,借着风,熊熊燃烧起来,。
另一边那群站在牌坊下,原先看起来非常麻木的村民迅速的取出藏在田地里的农具,挥舞着跑过来,叉口一个一个戳进粮车与山拗口的各个缝隙中,叉口都朝着山坳里。
匪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对着姜义等人便破口大骂,指挥众人推走粮车,但火势已经不受控制,已经有几个想得明白的山贼开始推翻粮车边的尖杈,但忽然有一人被尖杈叉到大腿上,顿时鲜血直流,其他人便被吓得停下了。
与此同时,山上也开始传来巨石翻滚的声音,轰隆几声后,几名不幸的山贼被巨石碾过,惨叫声在山谷回荡,山上的王氏家丁门也开始瞄准着山坳里还有活动能力的山匪射箭,居高临下,山贼门又没有盾牌可以遮挡,只能四散奔逃寻找掩护。
匪首在这样的情况中依然临危不乱,指挥着手下能活动的山匪,向山拗东口撤退,并用哨声向原先留守东坳口的人,发出求救信号,就在这一群山匪互相搀扶着跑向东拗口的同时,忽然东拗口冲出一队十几人的骑兵,正是王阖和众家丁,他们挥舞着长刀,向匪群冲去,山上的家丁们也从小路绕回到东拗口,加入战斗。
这样本来人数不占优的东拗口,瞬间成为比西拗口还要惨烈的战场,山贼们哪有见过这样冲击力极强的队伍,再说骑兵本来就对步兵有着碾压的优势,一看不对劲,东拗口的人便往山拗口里跑。
这边东拗口的群匪也开始向山坳里跑,寻求能逃命的地方,原先拗口里的山匪们又往东拗口撤退,很快,两拨人就冲撞到一起,两拨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极大的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对奔袭骑兵的绝望,来源于前路被堵的困境,山匪们顿时乱作一团,左右冲撞,混乱一片,王阖等人就如虎入羊群般,不断冲沙着匪群。
从战斗意志上讲,这群山匪已经完全崩溃,他们最多平时就是抢劫村民,对付手无寸铁的村民可以为所欲为,即使偶尔遇到官兵,大家都有兵器的前提下,抱着必死的决心也可以对阵,但今天这阵势,他们哪有见过这样的阵势。
也许他们至死都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人,王阖率领的家丁们都算是秦国军队中特种兵,他们几乎都可以以一当十。
姜义在粮车后,看着面前血腥的屠宰场,心想终于为死去的乡亲报仇了。
山坳里,不时传出阵阵惨叫,山匪们的呻吟也越来越少。
很快,山坳里,便解决了战斗,王阖领着众人逐一检查,清点俘虏,这一仗,山匪们总计四十多人,毙命三十多人,俘虏了十几人,匪首在混乱中,被王阖从背后一刀砍死,死状极其惨烈,毙命之人,都被家丁们割下首级。
姜义不解,后来王阖向他解释,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实行军功制度,战场上杀敌数,需要用首级来证明,也可以用俘虏来。
虽然这次不是在与敌国交战,但清除山贼,也可以获得一定奖励。
亭长和村民们拜谢王阖,也顺手帮着开始打扫战场。
姜义从俘虏口中得知,掳去的几人早已在山上自杀,他们在山上被山匪们囚禁凌辱,几人趁山匪休息的时候偷偷自尽,平儿的下场也是如此。
乱世中,苟且成为奢望。
这如此的世道,刚刚对穿越回秦国的人生有了些许期待,就这样无情的浇灭了希望之火,姜义坐在原先草屋门口,看着田野发呆,她想起那一夜的温柔,想起平儿给她的安抚与热烈,不难想象她在山上遇到了多大的劫难。
到底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给平儿带来劫难?为什么会给田家村带来这样的灾难?
难道自己来错了吗?要不还是抓紧离开,不要再给这里的人带来痛苦了。
王阖看到姜义大仇得报后,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是开始更加难过,便对他说。
“大仇得报,怎么还不开心?”王鹤说道。
“我第一次上战场,原来战场要死那么多人,想象和现实,原来差距那么大,这怎么能开心的起来。”黯然的姜义。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山匪杀了你的亲人,掳掠你的财产,凌辱你的女人,你必须要报复回去,这是作为男人的血性。”王阖看着眼前这个汉子,总觉得他和他之前见过的村民不太一样,他没有麻木的眼神,没有嗜杀的欲望,对生死看的分外重要。
“你说的对,可能我还没有这样的尚武精神,我更愿意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名,用我们老家的话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生活就让我满足。”姜义,忽然回忆起前几天的生活。
“这世道,哪还有这样温馨的地方,连年战乱,自保都很难,秦国举国尚武,你最好还是操练剑术,虽然不是一定要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但有武力才可以自保,才可以在这乱世活着。”王阖拍了拍姜义的肩膀说道,并将一柄山匪用过的剑给到姜义,示意他拿着,这乱世,没有剑防身是不行的。
“你说的对。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我也需要换个活法。”
“我们要去县衙,去报告这里的战况,将首级和俘虏交与官府。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和我们一起同去,要说明这村里的情况的,免得官府生疑。”
“好,待我收拾一下,叫上亭长一同前去吧!”
“也好!”
说罢姜义便找到亭长,诉说来意,大家约好,休息半日,明日便出发去县衙。
这一夜,注定是姜义要辗转难眠的一夜。
转眼,这边县衙大堂的人听说是王陵将军府的人来,赶忙出来相迎,王阖对这县丞拱手,在县衙偏房坐定后,并和亭长一起说明来由,并将俘虏和首级一并交给县丞,县丞听完整件事情后大为赞赏,对着王阖等人便是深深一拜,一方面是对将军府的人仗义出手,清除匪乱,这几年,县域内匪乱猖獗,原来这帮山匪每年都会趁着秋收的时候作乱,下山到村子里烧杀抢掠,之前几年已经好几个村子遭殃了,每次县里出兵围剿的时候,他们就躲到西戎边境的密林之中,数月不出。
县府官兵们,不熟悉密林的路径,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甚至有一次回程途中还遭到了山匪的埋伏,损伤倒是不大,但县府对剿匪这件事的意向慢慢就不大了。
所以县丞听闻对王阖的出手,非常感激,立即便吩咐下人准备酒菜,邀请他们留下,算是表达对他们的感激,也是为他们庆功,顺便叫了县衙文书,抓紧统计首级数量和战俘情况,好为王阖等人向上头请功,王阖不便拒绝,便应允了下来。
酒过几盏后,王阖等人变收拾装备准备回府,临出发前,牵着一匹马来到姜义面前。
“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王阖对着姜义说道。
“在这里已经孤身一人,走走看看吧。”王阖以为姜义在说田家村里的家人都被山匪杀害,但其实姜义是对自己这样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对自己美好生活破碎后的人生迷茫。
本来以为穿越就是重启自己的人生,让幻想的生活成为现实,让人生没有遗憾,但没想到刚开始,便失去了几位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身处乱世,应该四海为家,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想到平儿便非常心痛。
“那你和我回将军府吧,顺便练习一下你的剑术,在没有比将军府更合适的地方了。”
姜义听到王阖这样的安排,越发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个人更加亲近了,有并肩战斗的友谊,有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体贴,便收拾自己的背包和剑跟着王阖一起出发了。
“姜兄,你的背包为什么如此怪异,和我们常用的不太一样。”王阖偶然看到姜义背着的黑色背包,觉得很特别,便问道
“哦,这个啊,可以用来放书,也可以用来放衣物啊,而且背着很方便,可以解放双手,”说着便向王阖展示起来这款21世纪的新秀丽的背包,黑色的拉链。
王阖看着姜义展示,说着一堆完全没有听过的名词,一头雾水,想着可能是姜义自己奇思妙想的发明,也没有想太多,但不管是从功能还是颜色,确实要比现在布包袱要实用很多,这或许可以成为改良军用装备的一个思路。
家丁们也对姜义的背包产生了好奇,大家传阅了一下,确实不太一样,啧啧称奇。
众人走在路上,眼见王府大宅出现在眼前,忽然看到远处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快马上有一白衣女子,英姿飒爽,冲着众人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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