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差

作者: DU杜默 | 来源:发表于2019-11-19 19:43 被阅读0次

    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做过一次信差。

    我的同学包玉兰,住在我们村北边的一个村庄,村庄名“包庄”。这个村子名副其实,全村大部分人家姓包,不像我们村,名“王楼”,实则基本姓杜。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包玉兰,个子真高。我记忆里,她起码高我一个头。可能,她的年龄至少长我两岁,不然,真说不过去,那些年,我都干啥去了。

    包玉兰爱美。她的确有爱美的资本。长脸,白肤,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记得那时候,在画报上看到过一个日本明星,《追捕》里好像叫真由美什么的,就是单眼皮。包玉兰的眼皮就是那种。包玉兰还烫了发,头发又长又卷。我们那时候,都是一字儿刘海齐耳短发。

    包玉兰还穿喇叭裤,穿高跟鞋。那两条腿,本来就长,喇叭裤一穿,腿就更长得很了。我一度觉得,我的个头,只能到她胳肢窝。

    全班同学中,包玉兰最出众。

    有一回,她悄悄地告诉我,周末上午,我来包庄她家里找她玩,给我也烫个卷发。

    吃好早饭我就去了,稍微一打听就找到她的家。

    她家有一个开放的院子。三间面向东的房子门口,有一个小锅屋(厨房)。锅屋外,有一个石台子,台子上摆着洗脸盆。一根洋条(铁条,我们那时候叫洋条)从一棵树上扯到另一棵树上,供晒衣服晾洗脸毛巾用。

    石台子旁边还有一个棕色的大水缸。

    包玉兰家烧煤球!

    我们家好几年之后,才用了炉子烧了煤球,也只在冬天才烧。

    包玉兰把碳夹子伸到烧得正旺的煤球眼儿里。等到尖儿变红,她把它抽出来,在空气中凉了一会,没有红色了。

    她让我坐在板凳上别动,昂着头。

    她左手捏着我的刘海,右手举着碳夹子,她晃动着夹子,把刘海卷上去。

    “滋——”我闻到了一股香味。

    “有点焦了,”包玉兰说,“再来一次。”

    “哎吆!”我把头往后一仰,“疼!”

    “哈哈哈……”包玉兰笑弯了腰,她放下碳夹子,检查我的额头。我们赶紧跑到她的卧房照镜子。果真,一条红乎乎的印痕。

    烫发到此结束,我们开始瞎聊。包玉兰的小窝收拾得很干净。铺着报纸的小桌子上摆着小镜子,梳子,还有一瓶雪花膏。

    玩够了,我要走了。包玉兰交给我一个折叠得方正的蓝格子手帕。

    “你把它送给你文化哥,你晚上就送去,就说是我给他的。”

    晚饭过后,我来到文化哥的家门外叫他的名字。他家的狗汪汪地叫,我离得远远地站着。

    文化哥出来了,我就把手帕给他了。

    后来,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明白,包玉兰为什么要给他一块手帕。

    我莫名所以地做了一回信差。

    这之后,再没有我什么事。包玉兰和文化哥之后还有什么故事,我也不知道。

    去年暑假回家,在大哥家见到文化哥,一个五十岁开外的乡村干部。他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转脸看着大哥。

    “我是文化,你不要看大哥。你这文化人,都不认识我了。”

    至于包玉兰,五年级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信差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dtmgic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