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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最美的相思

回忆是最美的相思

作者: 媕婀风云 | 来源:发表于2018-05-04 23:49 被阅读0次

                    《四月的天》

        本是绵绵细雨,牛羊遍坡的季节,怎会荒凉起来。王家老太也不见身影,往日她总会按时地在那块不知过了多少年沉淀质硬的土堆上用常备的瓦蓝碎砖使劲将木椎砸进去,然后跺跺脚面经过土路沾惹的垩尘,掸掸衣袂上所惹的白色的带有一份骚羴的羊毛丝。淬几口唾沫顶在幽幽的草尘上,在阳光下仔细看去忽闪忽闪的发着光。实在闲得无事,发发善心坐在草沿边陪陪在莽野中要待一天的孤寂的山羊。不论酷暑还是寒冬,她依旧是早晨阳光初微,晚霞低头才去来回走动。可今天是怎么了?周围连一个人都不见,心慌慌地跳,血冷冷地流。一闪间从地头又回到自家的院子,有点不可思议地紧张,转过身去,木门是插闩的,心里犯嘀咕,我是如何进来的呢?往前小心翼翼移了一步,生怕发出什么声响来。打了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手抚摸熟悉的土地,感觉不一样没有平日的光滑。不信,重复了几次,一次比一次更加小心,细腻,结果迥然。猛举头,屋子是倾斜的,扭曲的,似乎两双布满愤怒的眼睛,步步紧逼,向她倾来,惊悚可怕。她尖了一声,将头缩进怀里,往进再往进一点儿,尽自己努力填满能窥测到她的空隙,发着抖冷汗任意自主从灰白双鬓缓缓流下。空气是冷凝死寂的,一切好像都是提前准备好迫害她的,不敢多喘一口气,怕漏掉些什么。白色镌绣小小簇团的蓝花衬衫,后襟死死压在地上,任泥土污弄。她想把手微微侧过将它束起按在怀中,可她害怕背后倏然地伸出巨大的鬼爪子紧紧掐住自己,将自己撕碎。她不自觉地想起老辈人那些经久不朽的话题,鬼压床,鬼上身之类的。害怕之余,她想喊声他爹,又怕连累他,他孱弱的身子经不起吓,若再有个好歹,自己该如何。虽然不能替自己减轻家里沉重的负担,但毕竟在冬天寒冷孤独的夜里给她作伴。凛冽的风,时而尖锐,时而浑厚,尖时透过窗棂的细缝轻微拂过脸颊,很快也很冷,让你打个颤是轻而易举再也简单不过的戏弄;浑厚时如百万大军迈步齐跨,气势汹涌,高大威武。铜眼放出光来瞬间瓦宇飞散各落四处,粗健的铁臂稍微挥动,明天起来,可能就是露天而居。老鼠在长满菌菇青苔的屋粱上肆意走动,很是嚣张大胆,即使灯火如昼,若有人来,它还会停下瞧瞧,如同大方得意告诉访者我在自家,看什么呀!如此神气,理由脱口便是,毫无怯感之意。过去的往事一幕幕从脑海娓娓走过,勾起了她的悲伤同时又感到幸运,邻家王老头跟自家一样,俩老人在家坚守祖业,一抔黄土寄存他们的灵魂,尘封囿于这块贫瘠的飨土,逼仄的行道洒满年轻时的汗与泪,相互搀扶的岁月宛如昨日大白杨下无意的谈笑,如今成为事实,逼真地令自己不敢去想。曾经白皙如瓷的肌肤,娥眉粉黛稍加装扮,俨然一幅画,一处美景。现在呢?脸面的皱褶愈发深遂,手背上的血管有着随时爆裂的可能,胼手胝足。岁月滋养了我们,蚕食了他们。

    混沌的天际,灰暗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希骥一束如星的光刺穿常古如新,不知边际的空寰。此时她静静等待救命稻草,觉得空气变得很薄很柔似白日一样,心依旧是怦怦地跳动,尝试探出头,不敢睁眼怕被这假象欺骗,头露在空气中,给自己打气死就死无所谓,反正活了一大把年纪,黄土已抵到脖颈,赚够了,也该离开。铁了心给自己争口气,一点点儿从线到面,面前的事物一览无余尽收眼中。屋子还是那样,蓝色的砖墙上的麦渣杆清晰可见。再抬头,望望天,太阳还是那样,光芒万丈,照得她有些晕厥,刺得双眼难以睁开。睁大去看,用手遮住太阳的光线,扫视一下院子,一切照旧,她松了囗气,坐在石阶上背倚与窗台齐平的柴禾堆,幸福中带有感恩,直注碧落。一半云影阵阵如海浪般层层迭送,一半湛蓝清朗如涧泉活泼,生气十足,发觉自己在后者,平添了份满足。老汉挎着用枝条编织的菜篮装满新鲜泛露的菜蔬,慢吞吞地喘息走进门,她早已习惯他这样的形状,从起初的不适到最终的接受,认为是天意如此,怎可逆呢?简单的早饭当袅袅炊烟升起还未来得及销迹就摆上了桌,喂了豢养的几只枣红公鸡,一头出生不久还未适应独自生存的猪仔。心思大都花费在它的身上,它是老汉的续命丸。待到日头挂在头顶,午饭的时光也就差不多,赶紧利落收拾院子,扛着锄头去地里。轻快的脚步,扇动阡陌两旁的野草,如微风吹过,弯弯腰又笔挺地站立,像个有修养礼貌的服务生,态度温和,典雅不多一分,妩媚不少一分。伫步探着身子向沟里看看,别了几日,寻寻新奇,兴致盎然会赋上几句"树绿了,草青了,蝶飞了!"上完基础教育的她对于自己造的句很得意,谁知成了她的口头弹,不时迸出,只要触及心灵的事。此刻她很高兴却不觉中流下两行清泪,拂起衣袖揩拭,坐在田畔呆呆不语,任风肆虐如刀子在老皮上割。风吹过树叶飒飒而凄凉的声音使她很放松,压抑的怨气送出囗,身子轻松许些。不忘地里的杂话,挺起伛偻的腰背又开始自己的日常,一沟过去还是一沟,沟沟相连,人的情绪也是这般离不开周遭的事物。

        高高茁壮的玉米开出絮来,粉红状如同西方斗牛士兵帽子上璎珞,几株墨绿的藤蔓被杂草围得水泄不通,见状,用锄头将其一一剔除,不伤植株丝毫,老练娴熟的技术,种地的一把好手,常有人这样称赞。八月的天来了,谷粒渐饱。树叶昏黄,北风渐渐作出祟来,圈里的猪肥了,今年可算没白忙活,鸡蛋在炕角的木盒子堆得溢出来,红彤彤的公鸡在晨曦扬起脖子高歌。家中一切多是顺心的,没有不悦的成分,令人烦忧。正如往年,平平淡淡走来。蹲在门口的杨老汉心感到空落落的,比及以前似乎更加重不少。烟嘴里旱烟一点一点地燃烧变成呛人的浓浓白团弥散在周围,若猛吸一口,它会像干柴样发出声响。杨老汉嘴里出来的烟团随着有气无力而显得过分沉重压抑的叹息,一股一股紧跟着。这几天过得悠闲,连绵的雨打乱老两口的正常生活节奏。屋子的天空只是在暗沉与漆黑中交替,俄而饿意袭上,才去做饭,生火,操起刀子,挽起袖子,即使天是黑暗的,但她的心是明亮的,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一碗在暗沉光线下,黑糊糊的面条的香味已飘满这个狭小古老的空间。平躺在热烘烘的土炕上,老两囗黑溜溜的眼在微弱透过窗子的下弦月的光芒下闪动,直射看两侧宽顺势而上变尖的屋顶。老汉问:你怎还不睡,回应道你不也没睡吗?老汉说:前几年的穷光景过去了,苦了咱凯,不知现在在哪遭罪,也不来个电话,话未毕,眼里的泪水已迫不及待地涌出。回味过去辛酸的往事老伴失去光华的眢目噙满晶莹的珠子,顺着脸如雨滴般鱼贯滴落于枕边。应道:我们一把老骨头去哪找,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可是就不见音讯。忙时,也就罢了,顾不上去想;闲下,不知不觉他的影子总在身边绕。

      天又阴了,她和邻家王阿婆站在门旁光秃秃的大槐下闲侃,今年的天冷得早须提前准备过多的柴禾,去山里捡些干柴,扫些树叶,地里的玉米秆垒起来,说着说着冰冷的细雨洒下,各自收拾好了门,回了家。王老婆又燃起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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