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赶》
1994年9月 商校
已停办三年了
他们依然住在那儿
没有工作 先前拖欠的工资
两个人两年的工资
也无着落 靠借债度日
学校停办 却不破产偿付债务
别人的工资 以各种名目兑现
别人的工作也有安排
只有他们 既要不到一分钱
也没有确定的去向 只有
接二连三无休无止的袭扰
一天午休时分
他们被惊醒 紧贴窗口
有两个高声说话的人
一天早上 他们发现
一辆大卡车堵在门口 只留半尺
一个星期不开走
一个深夜 一截撞断的电线
从他们门头上垂下
他们去县社找校长要工资
楼梯口的一个人
居然高喊着“敌人来了”
跑去报信……
《诡辩》
校长说 你找我王二干什么
王二又没欠你的钱
他说 我没找王二
我找王校长要工资
旁人嘲笑说 王校长就是王二
王二就是王校长 是同一个人
他依然坚持说 我不找王二
我找的是王校长…
《下马威》
离不开 没有钱
孩子也到了入学的年龄
再也不能耽搁 不能
像幼儿园时被人恐吓而失学
虽然明知道刘二喜那样
狡猾的恶棍仍然四面埋伏随机而动
可有什么办法 无法可想
只能硬着头皮送孩子上学
万万没想到的是：
孩子第一天上学
就被班主任恶意留到天黑
害得他们心惊肉跳 四处寻找
听说那女教师班主任
歇斯底里恐吓
要关小孩黑屋
听说孩子吓得大哭
最后 孩子浑身颤抖
一手拿着书包 一手拿着铅笔盒
从“黑屋”中走出 抽搐着泪流……
《莫名伤害》
可怜的孩子 像她小时候一样
善良 从不惹事也不哭闹
即使被人伤到流血
也像她一样 那么小
就受到大人们的
算计 围困 堵截
发动一次又一次
猝不及防的攻击 残害
在教室 在操场 在田间小路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看不见的时候……
上天眷顾
并没有让恶人尽数如愿
但一个月后 孩子再次失学
《堵截》
下午放学时分 冥冥中
她忽然感到不安
应该去接一下孩子
她 走出空寂的商校
经过学校旁边的供销门店
那里 有一条进村的路口
拐进去 可以看见一条田间小路
通往村小学 她的孩子
两个老师的孩子被围困得
只能上村小学
她走过门店 看见一群
不怀好意的人堵在进村的路口
一定是的 已经多次遇上
围堵追堵的事
比如在门店里故意拥挤
撞人 踩脚 明显的流氓滋扰
比如在路上对着他们
高喊着呼啸着擦肩而过
这次堵的是谁呢 是孩子？
她拐进去了 在村公路
一片广阔的田野尽收眼底
另一端 是村小学
多么宁静 只有
她的孩子 孤零零
正从那边走过来 看见她
孩子跳跳蹦蹦一路小跑
很快就把她远远甩在身后
一溜烟上了村公路拐出去了
她 急急地走着 追赶着
却因为疲倦 而走不快
忽然 一个人影从拐角处现身
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 猛冲
向着小路旁的女厕所……
脚步声砰砰作响 带着无畏的煞气
风驰电掣 锐不可当
啊，快要冲进女厕所了
她看见 是那个半大小子
壮壮实实 黑不溜秋
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那人也看见她了
一个急刹车 她听到
鞋摩擦着地面发出呲呲的响
她看到那人差点摔倒
双手空中乱挥 平衡着
前倾后仰左右摇晃的身体
脸上露出尴尬失算的讪笑
斜瞥着她 竟没有羞耻
啊，原来他们真的是在堵她儿子的
只不过看见她 又临时生出新的主意
他们以为她在厕所里……
《人物素描》
情急之中 无法掩饰的
永远是本意 是真情
那个半大小子 之所以
最后在女厕所门前戛然而止
他慌乱的神情告诉她
因为他的目标是她 而她
不在厕所里 冲进去没有了意义
其实 他应该继续冲进女厕所
为了掩盖他的无耻行径
他应该假装真的是要上厕所
真的是误入女厕所
但是他没有 他停下了
略有迟疑 既没有进女厕所
也没有进旁边的男厕所
而是转身走了 轻飘错杂着脚步
哼 既然那么无耻 那么无畏
慌什么呢 ？
许是情况与他预期的相悖
乱了他的心智
——他一定是害怕女厕所里
另有他人！
——应该是的 因为她在外面
里面有没有人 无法确定
若她不在外面 倒是能证明
她一定在里面 而且
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
那样 他就可以大胆冲进去 惊吓
她一番 她又能怎样
对，一定是这样 因为这
他慌乱了 他泄露了天机
他的神情举动交代了他们
阴毒的企图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等在路口 是为了
刺激 或吓唬她的孩子
他们结成团伙上变下通
因时因地制宜 想出各种流氓手段
去侵袭 搅扰她的安宁 寻找
一招制胜的时机
用他们祖先惯用的伎俩
用wen ge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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