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是一座牌坊。
看过了烽烟四起与悲欢离合,南门依旧挺立在岩城里,像时光里的哨兵一样,从青丝守到白发,守着这方土,这座城。
冬夜的南门是火红的。天边是黑青的深渊与波澜繁稠的群山,南门是一片又一片似山不绝的红灯笼,映着砖墙,映着檐角。流水一般的人们从南门下顺而溯洄。
不变的南门,也守着我不变的回忆。
闽中板凳龙,当属岩城之最。元宵夜,正是板凳龙出行的日子。家乡人吃完团圆饭,到南门街上走走,等侯板凳龙大驾。我站在南门旁,数那柱子上绘着的朱红青黛的龙上掉落的鳞片,鳞片掉落的地方显露出柱子的颜色,很是格格不入。
我只是靠着柱子,依偎着南门。
一阵风,把游龙从天边的深渊里吹入南门。青黑色的深渊里走出了一抹朱红柠黄,艳过花容粉黛,艳过枝头新娇,艳过满城红火。
那金线细绣的龙头是沉重的,那层纱密裹的龙身是沉重的,十里龙队,从岩城北吹入南,又轻飘飘的,似云,似烟,轻轻快快的,像是南门上那只金麟数落的龙一般,游走在云间,徘徊在闹市,最终栖息于此。队伍里的乐队敲打着手上的铜锣,声音似狂雨落在湖面,激起万丈波澜。龙头来回游荡,它似一条真龙,微动身影,一去百里;轻呼慢吸,山动水起。
似一杯佳酿,让我一醉好些年。
它游走在冬夜的南门,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这头到那头;它盛装莅临,带着百年的文化与故事,像锦衣玉饰的故人,用它游走过的距离丈量时光,说一场梦。
那是一场深冬的梦,就像这段关于着南门游龙的记忆,像在雾里,又在明处,却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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