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3

人类演化数亿年，到底多数沦为了工具的奴仆，听命臣服于一个个精巧雅致的器物们。寄托情思也好，怕就怕连情思也被偷了去。情思一旦脱离人体，便成了孤魂野鬼，只能于世间飘荡。

那夜月色如流水一般倾斜，初春清冷的风吹拂发丝，衣服，就连神采也飘忽起来。正陶醉于这日渐升温的月与夜，眼前忽地出现一位泪眼婆娑的头戴百合的黛眼女子，拼尽全力地，她忍住周身因哭泣而引发的颤抖，断断续续地，她说“公子，可否与你一泄心事？”

因好奇女子内心的愁绪，我将她引入湖中凉亭，待她整顿坐下，便开始讲述她的生平。

自言她是贫家女，家在河东村西住，父母待她如至宝，少钱却也展欢笑。日复一日长成女，世俗伦理浑不知，待人接物或不理，心思全投纸书籍。幸有一日得知己，相濡以沫好欢喜，哪知世事不如意，知己转头把她弃。年少怎敌凉薄意，如今泪落妆迷离。

说完，她又扑簌簌哭泣，黑色的夜像一件质地精美的华服，罩在每一个不眠的人身上，绽放光彩。待姑娘停止哭泣，我开口道“狂风乱舞的日子里，叶子随风上下翻飞，周身破碎，终不知飘向何处。大树纸条虽摆，但躯干纹丝不动，你想成为叶子，还是大树？”

姑娘抬头看我一眼，眸子里的泪泛着星河的光，随睫毛上下翻飞。

“叶子很轻，大树很重，叶子生长只有一季，大树却是周而复始，年复一年。人如果轻了，容易在起风的日子里，被风吹走，但大树不会，大树身上皲裂的皮，就是它对抗岁月的痕迹。”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姑娘与我垂头而坐，静默良久，姑娘起身离去。

猛地想起，这篇文章的开头论述的是“人与工具的关系”，仔细一想，“情绪也是一种“工具”，它看似无形，却钳制着每一个人。刚才的我不就被姑娘的“情绪”所钳制吗？

折身回屋，把自己扔在床上，此时月转廊，花泛着崇光，香雾霏霏，树影在地，好一幅静谧春夜图，索性就任思绪飞舞，听其所止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