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袭来,几抹嫩绿攀上枝头。对比之下,原本生机勃勃的翠绿叶片显得萧索起来。
刘霞倚着窗子,看一眼树叶,看一眼手上的相片,那是她三十岁的模样,一身素净的旗袍,衬得体态婀娜多姿,只是美人双眉微颦秋水盈盈的美目中,带着一丝哀愁。那个时候啊,老去就像梦魇般缠着她,秀发中的一根白发,眼尾的一丝皱纹,都搅得她不安生。刘霞长叹一口气,双手摩挲着照片,打开一只老旧的红漆木盒,颤颤巍巍地将相片放了进去,扶着拐杖,蹒跚着将盒子塞进漆黑的床底。
耳边似乎传来女生的娇嗔声,带着青春特有甜腻,刘霞费力地直起腰,跑到窗边,迫切地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只是斑驳的双目已经望不到地面。
刘霞木然地扶着窗台,她能看到的只有那棵树了,一阵清风拂过,额前的几缕散发飘起,有一根白发。老了,老骨头了。
怅然间惊愕地发现那片绿意中似乎藏着几抹红,仔细一看,是几片不愿化泥的斑斑红叶,熬过一个秋冬,如今春临大地,执拗地隐在树枝末,偷偷展现出自己最后一点风华,只是赶上嫩芽抽新,呜呼,如同垂暮老者,更显凄怆罢了。像极了想要再次登台起舞的自己。
刘霞黯然,当初自己二八年华,青葱岁月,与三两好友在街头闲逛,街上英俊男子无一被她们吸引,频频回头洋相尽出,惹得她们直发笑,每回登台表演,台下无一不是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只是时光就如奔流直下的瀑布,急湍而去,自己和姐妹们一个个被岁月蹉跎得老态龙钟,舞台不需要她们咯。以前常去的街头,早也焕然一新,街上的少女无一不是青春活泼,闪光灯下起舞的女孩身姿妖娆,只是那些倩影不如自己当年的一半美。
刘霞枉然,又忆起前几日台长送辞退信的模样,体谅她年纪大,担心她的身体,小辈们纷纷送来拐杖,呵,她不过只是崴了脚而已。
风过,树枝摇曳,沙沙作响,他们都在驱逐着红叶,嫩芽欢快地玩乐,只剩老态的红叶只能拼尽全力抓牢枝干,昭示它的不屈。落地,腐败,这是红叶所不愿的,享受阳光,遮出一点荫蔽,它的执着不过如此。可柔和的春风愈发凛冽起来,一阵一阵地呼啸着过,看来铁了心要将某些不属于春天的存在驱逐了去。
不知春风刮了多久,刘霞闭上酸涩的眼,再次睁开,那一抹突兀的红已然消失了。刘霞轻笑一声:呵。眼中滑下两行热泪,终于只剩春天特有的绿了。风过树叶沙沙作响,在欢笑,在歌舞。红叶在褐色土地上翻滚,无声也无息。
刘霞拉上窗帘,自己也早该离去。耳边隐隐传来嘈杂的笑闹声,脑中浮现一抹红色。
不,刘霞猛地推开窗,抬腕低眉,右脚为轴,开始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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