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在诗经里的二个人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是《诗经 卫风》之中,名曰“二子乘舟”的一首诗,诗中所言的“二子”据说是卫宣公的两个儿子公子寿与世子伋子。(左传写得是急子,史记写的是伋子)
荒唐的父亲
伋子作为卫国的世子到了当婚之时,卫宣公就从齐国给伋子说了一门亲事,齐僖公欣然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宣姜嫁给伋子。多美好的开始呀,可惜也仅仅是美好的开始,因为内心的欲望,后面就发生了一系列事情,终于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
宣姜一到卫国,这卫宣公打眼一看,《左传》说“而美”,于是“公取之”,意思是说,哦呀,太美了呀。于是卫宣公把宣姜给娶了。这下,原来的亲家公变成了女婿,荒唐极了。
《史记》上写得差不多。“右公子为太子取齐女,未入室,而宣公见所欲为太子妇者好,说而自取之,更为太子取他女。”此处“说”同“悦”,一看太子妇好,就自己娶了,然后让太子另外娶他女,荒唐。
宣姜和卫宣公也算是琴瑟和谐,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公子寿,一个是公子朔。
这宣姜来自于齐国,那是有实力的大国,当然野心大呀。她想,自己的儿子如果不能成为今后的卫国之主,那么岂不太憋屈?
于是,宣姜就和小儿子朔开始行动了。《左传》上写道,“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然后,“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意思就是说,宣姜对于这个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人,和小儿子一起构陷——挖了一个坑让伋子掉进去了。随后宣公就让自己的儿子去出使齐国,然后让强盗在路上进行截杀。
一个为了儿子能杀死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女人、一个可以干掉自己儿子的父亲、还有一个可以助纣为虐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是怎样的一种黑暗呀。
想一想那个《冰与火之歌》里面的那些情节,怎么可以与近三千年前的春秋古人相比呢?
黑暗中的人性火花
然而,在这么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还是有一点人性的火光在闪耀,也正是这么一点亮光,让人们能够看清黑暗的黑暗,在冰冷之中有一点点安慰与希望。
这点小火花,就是伋子的同父异母的另一个兄弟——公子寿。且推算一下,一开始宣姜应该是和公子寿商量要去办伋子的,毕竟伋子死了,按年龄排序,应该是寿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但从后面的行动上来看,寿肯定是拒绝了。
公子寿还是知道了弟弟和母亲的策划,他知道伋子这一去,肯定是有去无回。他怎么办呢?他只要不作为,他肯定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当一国之主的诱惑够大吗?
公子寿没有犹豫,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伋子,希望伋子不要去。伋子内心也是绝望了,他淡淡地说:“放弃父亲的命令,那还要我这个儿子有什么用呢?”
好吧,既然劝不住慷慨赴死的你,那就让我祝你一杯远行的酒。公子寿面对着远行的兄长,一杯又一杯地敬着酒。伋子想着去国离家再无回头。作父亲的没有父亲的样子,作母亲的一味要让自己早点消失,生亦何苦死亦何哀?作为儿子就尽这最后一次本分吧。希望这一醉能化解千般的愁,用酒啊去冲淡这满怀的愤懑吧,让这沉醉中的躯体去迎接刀箭加身的那一刻吧。
伋子醉了,显示使者身份的白旄也被弃之一旁。
公子寿将哥哥放置好之后,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醉中的兄长。“就此告别吧,兄长。既然一定要有人死,那就让我去吧,就用我的生命换回哥哥的生命吧。就让我的血去惊醒那冷血的父亲和沉迷于权力的母亲吧。”
公子寿拿起白旄,他知道那是计划中的核心,强盗会把持白旄的人当作必杀的目标,那是他们的父亲亲自下得命令。
强盗得手了,还没有来得及离去,伋子就赶到了事发现场,可惜弟弟已经死了。
“你们应该杀得是我!来吧,杀掉了我,你们才能复命!否则你们杀掉了公子寿,也难逃一死。来吧,杀掉我吧。”
于是,计划的策划者收到了额外的收获,本来想杀掉一个儿子,现在是两个。整件事情的最大的受益者成了公子朔,他最终成为了太子,随后,成为了卫惠公。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句话有的时候,是要有鲜血和生命来证明的。公子寿虽然没有一个好父亲,但他在一边成为世子,一边失去生命的选择面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也感动了我们这些读历史的人。
读历史有时让人觉得非常残酷,但也有一些时刻让人觉得非常温暖。历史总是将帝王将相记载的非常多,是因为他们总是处在极大的诱惑之下,如何教育孩子们正确认识诱惑,将一些亲情与道义抬升起来,凌驾于诱惑之上,才是历史应该告诉我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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