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雨,沿江而建的这座小城整个五月几乎三分之二的日子都被雨水笼罩着。我站在19楼的阳台,眺望着北去的湘江,连日的暴雨让江面陡然宽阔了许多,两岸之间雾气朦胧,夹带了泥沙而泛黄的江水一刻不停地流逝着,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召唤着它。
这些年,每逢假期,无一例外是回老家陪伴年事已高的父亲。今年春节因为响应国家号召就地过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没有出行,等到疫情稍一稳定,就急忙打了疫苗,坐上了回乡的火车。
城市还是熟悉的模样,地面坑洼的车站,跑运输的拉客声,车辆拥挤的马路,还有四处乱窜的电动车,几乎都罩着一个防雨棚。空气里弥漫着烟火的味道。
父亲见到我,精神好了许多,带我去楼下的米粉店吃米粉。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品尝了楼下的3家粉店,定好了一家。这个月 ,父亲每天早上总会像孩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我说,我们吃粉去吧。他这是想下楼去溜达了。自从去年出门走失了一次,父亲精神受了刺激,调养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为了不给在家看护他的老弟添麻烦,他也就尽量不出门走动了。只是这样一来麻将不能打了,也没人闲聊,耳朵背,电视声音也听不见,生活的乐趣越来越少,时不时情绪低落,冒出厌世的想法,老年人的精神需求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啊。
雨一停,我就陪着父亲去江边散步,夜晚去欣赏两岸的灯光秀;去曾经生活过的小区溜达,去久违的电影院看电影,到网红店吃饭,还全家一起出动去体验城市智轨……注视着在健身器上缓慢运动的父亲,我常常感恩上天对我不薄。父亲虽然腿脚不太利索,但是还能自己走动,能自己吃饭、如厕、洗澡,还会发微信视频,发朋友圈,还能和我拉家常。而可怜的龙应台,只能面对一个连女儿都模糊不清的母亲。
也许是自己的年龄渐长,感觉周围的老人一下子多了起来。闺蜜的父亲插着鼻饲管,躺在养老院的病床上已经渡过了一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她。看到养老院发过来的照片,我的心情格外沉重,却又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天陪父亲去看望姑妈一家,姑父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在家里待不住,又独自出门散步去了。表妹一查定位器显示姑父上了高速,急忙去追赶。这样的情形渐渐成了生活的日常。姑父是真能走啊,一天十几公里茫然不知所措,两个女儿轮流看护,还请了一个保姆,走失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姑父找回家后,在家就是吃饭,刚吃了一顿,又在念叨下一顿,他已经不认识我,虽然耳朵不背,也难以交流。这样的生活好无聊啊,谈不上有什么生活品质。
看来,老人们不仅是身体健康问题,更主要是精神没有寄托。如果像袁隆平院士那样整天忙于水稻研究,有自己的奋斗目标,是不是活得更有精神呢?当然大多数的普通人可能没有那样高的追求,培养些兴趣爱好,或像同学的老父亲那样信奉佛教也不失为一种睿智的养老吧。
从19楼望去,湘江两岸的灯光秀又开始了,时而红艳艳,时而蓝幽幽,时而五光十色,美轮美奂,让人流连,这个五月走了一段陪伴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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