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发现身边躺了一个男的,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看,似乎是小的时候邻家的男孩,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然而,他们一家是我们家的死对头。
我瞬间毛骨悚然,赶紧掀开被子。
楼下传来麻将子碰撞的声音,以及人们聊天叫牌的声音,我赶紧起身,却发现他的身子压着我的左腿,睡得很沉。
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试着向右挪动身子,尽量不惊动他。他翻个身,我趁机抽出了左腿。摸索着,快步挪向门口,飞奔楼下。
楼下灯火通明,楼梯居于中间,前一间,后一间,每一间都有好几张麻将桌,每一张桌子围着好些人,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或盯牌,或看牌,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
我极目四看,努力寻找,赵乾儿不在这里,他不在!
这个地方我不熟,夜已深,我不喜欢这里,但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站在楼梯口,无助,等待,局促不安。
这个地方我不熟……
我心里不停默念。
很久,很久,腿已麻,心焦虑,不安越甚,渐至于激动,来回不停地走,手里似乎挥舞着什么东西,高声喊着“赵乾儿,赵乾儿……”,没人答应,又跺脚,歇斯底里尖声叫“倪孟勇,倪孟勇……”。
如此许久,太阳已高高升起,窗外,远处一人飞步跑过来。
后间一人声音穿过人墙:“我帮你打电话了,他陪他妈妈上医院了,她妈妈高血压,又总是喝酒,他马上回来。”
来者正是赵乾儿,他的脸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跑得很急,气喘吁吁。
我欲跑上前去哭诉,却瞬间没了踪影,睁眼看,什么都没有,只看到天花板,赵乾儿还没有上床。
侧耳倾听,外面有脚步声,没有人的说话声,他们已经散了,只是赵乾儿似乎还在收拾。
回想这梦,大有寓意,原来,所谓夫妻一场,只是借用了别人家的儿子,是随时都要还回去的,这不是我第一次才有这样的觉悟,生活是思想的源头。
你与他结婚,从此他拿出了更多的时间与你在一起,你或者是跟公婆一起住的,那也是他与你一起的时间更多于与父母一起的时间,那些结婚后即与父母分开住,甚至因为工作关系与父母分居两地的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并不等于你就能从此抢了他的儿子就不还了,在你与他父母之间,说穿了,你只是与他合伙过日子的人,你们之间互帮互助,恩情有来有往,你陪着他了他也陪着你了,谁都不欠着谁。
然而他父母不一样。
他们骨肉相连,血脉相通。这是你无论如何不能改变的事实,妻子丈夫可以更换,结婚可以离婚,再结婚可以再离婚,但父母不能,每个人的一生只能有一个,生他的人只能是那一个他和她,他把一亿个敌人甩在身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最终的选择,这是天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人可以代替。
说穿了,你与他的关系只是一种借用的关系。
你在他最好的年纪借用了他来,使用上几十年,你们或许从此就有了割舍不下的情缘,但是,到最后,在他父母需要他的时候,你理所当然,是要还他回去的,不光是给钱,他还要服侍父母,车前马后,上医院,陪聊天,这也是天理,甚至于你,也有同等的责任与义务。
你如果想要取代他父母的位置,甚至是在大年夜,面对他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不能言语的父亲,哪怕你以孙子幼小需要照顾为理由,那也是没有天理的事,孙子自有孙子的父母照顾,而你丈夫就应该去照顾他自己的父母,一年也就这几天在家,他父母一个后半生也没要回来辛苦养大的儿子多少次服侍,你哪里借来的胆子,敢在他父母面前高声呵斥他,阻止他的意愿,使他抛下父母离开?
就算是你家人手不够,就算是他父亲儿子很多,你也应该知道长辈面前说话应该小声,应该轻声,你大可以和颜悦色,陪不是,拜托其他兄弟的,看来是没有人这样教过你。
他的父亲已目光混浊,但是头脑非常清楚,他的父亲流着口水呆呆地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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