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

乡下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

一眨眼日头都斜了

和泥巴的小孩各自回家

麻雀还在枣树枝上叫个不停

槐花都开的不再荼靡

榆树又伐了几棵

窗前的桃树只开了两朵花

过家家的小孩成了大人模样

钢筋混凝土的树林

不是童年幻想的模样

公园里的鸟儿

没有旧烟筒里爬出的戴胜

乡下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离开那么久

墙头的猫儿还没长大

门口的老狗都不再变老

祖屋里渗出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

斑驳泛黄的墙上

挂历的钉子斜拉着

砖头地上散落一地旧报纸

故事定格时间还在延续

上了年头的老钟

咯咯想了半天没走一步

方桌的漆还锃亮

椅子开始摇晃

灯下唰唰写着作业的孩子离开

留下的书在墙角朽坏

老沙发上的老太太抱着她的老猫

脑袋快要低到猫背上

猫呼喽喽的

老太太也瞌睡了

新房的阳台

茉莉枯的只剩了杆

从根底又发了新芽

老太太的新茶凉了

歪斜着身子养在床边

絮絮叨叨和窗前的孩子念叨着

一会睡着

一会醒了又继续

孩子漫不经心的应承着

石榴梧桐老槐树都化作尘埃

孩子出了远门

老太太又养了几盆新鲜花草

最后只留下颗仙人掌

老太太把孩子的旧衣服缝成小玩意

时不时探着脑袋瞅着窗外等他们回去

孩子终于归来

夜里老太太躺在孩子身边

听着外面的奇闻异事

一刻都不敢寐

孩子又走了

老太太有点想的慌

窗外的桃树还没结果

老太太摔断了腿

火车提速了又降速

孩子还是没回家

老太太总是觉得不得劲

今年的新枣还绿着呢

老太太再没吃上

老太太还没絮絮叨叨的说上一段

就睡了

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孩子回来了

屋子里混混沌沌的

老太太的物什洒落满屋

东边一把老太太的蒲扇

西边一沓老太太的衣服

日后孩子画画时

屋里再没有鼾声

不知到底谁睡了

醒来倒是甚是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