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曼殊
雨常常在夜里下,低低沉沉似一个闺中怨妇,以悲凉地调子诉说陈年旧事。
远处有一盏灯,徐徐前行,偶尔听见一两声呼喊。时而有风敲打窗户,时而有雨落至门前。白日里院子里新开的两三枝黄菊,丝绸般的触感,一股子中药味。隔了玻璃窗,只看得见婆娑的影。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又是一道雷响起。被搅扰了清净的小院子,脸上微微露出些狰狞。
我在屋中看见,白日里的那几支菊。花瓣似褪了色,白森森,活像是传说中妖魔的两排大牙齿。它在风雨里,跌跌撞撞,如一个喝醉酒的失意人,浑身散发着怨气。这是我不曾见过的菊,它往年在我小院里,素来清淡。有时候采摘一两朵,晒干了入茶,微微苦涩后也有回香。
今日,它似变了一个人,只剩下懦弱。天上又落下一道闪电,我再去看那几枝菊。这一眼,微微失神,却原来,其中一枝黄菊已没了花。不知是那阵风刮过,顶上的花,折断了。光秃秃的花枝,在这个夜里,像是一柄剑,指向天,却因为只有一枝,不但不英勇,相反,寂寞至极。就像对着纳粹举着菜刀的妇人,徒增笑料罢了。而那三支黄菊少了一枝,剩下两枝颤抖得更厉害了。它们知道,这就是它们的命运!
今晚,夜如此漫长,风如此大,它们只得颤抖。两枝花,如同封建时期被迫害的妇女,在黑夜中瞪大眼睛,等待着下一刻有人破门而入,将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它们身上。
又是一道雷落下,就像偷钱被人捉住的小偷,我的心狠狠一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轰隆隆——”纵然我捂住耳朵,雷声依旧在我的耳边响起。我透过玻璃窗,依稀能够看得清楚它们的影子。光秃秃地枝也被折断了,一如之前头顶那朵花。两枝黄菊颤抖得比之前更厉害,一前一后的幅度像是荡秋千。这一刻,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它们喊不出冤,肢体完完整整地将恐惧表现出来。
这一晚漫长,孤独,我几乎不敢再看。
“啪——”不知哪里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我慌忙去看。却原来碗碎了,或许是老鼠穿梭时不小心碰到了,也许是阿爹没有放稳,它就这样,碎了一地。这只白色瓷碗,洁白如雪,而今,依旧是白,只是刺眼了。
院中,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一声接着一声,我慌忙去看,只见两朵黄菊都折断了。枝干挨着,靠着,却依旧在颤抖。我借着晨光去看,地上的黄菊也没有逃离厄运。雨打湿了泥,溅了黄菊一脸的水。
天上还在打雷,一声连着一声,欢颜的,胜利的,仿佛将军们得胜归来一般。
天快亮了,我的院子也清静下来,只有雨仍然在下,呜呜咽咽的声音,似乎在述说什么……
败“菊”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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