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下雨了,这几天的重庆似乎有点矫情,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少了往年的粗犷与豪迈。
我一向是不喜雨的,尽管人们总说“春雨贵如油”“好雨知时节”“天街小雨润如酥”……雨,仿佛是天地的馈赠,滋养万物,润物无声。可偏偏夹杂着解不开的愁绪,带着阴霾笼罩于天地间,似一张无形的网,挣不脱又逃不掉。
而在各式的雨中,我最不喜的是“斜风细雨”吧。这在诗人眼中是“桃花流水鳜鱼肥”、“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闲情逸致,是享受自然、寄情山水的潇洒飘逸。而我终归是做不成诗人的,只好流连尘世做一介俗人,因此我讨厌这斜风细雨。你看,它细密绵长、被风左右,它不能爽快地做一滴水珠砸向地面、砸向行人,发出狂放的吼叫,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于是,它夹杂在风中,如针、如毛、如密密的网把人包裹,叫人看不真切。有的人忘记带伞,暴露在它的攻势之下,无处躲藏。而那些细心的人儿,即便有伞,也是逃不掉它的“见缝插针”,冰冷的寒意依然防不胜防。你瞧,街上的人,不管有伞的、没伞的,都弯着腰、耸着脖、缩着手,似一出滑稽戏,叫看客忍俊不禁。
我很荣幸成为这出滑稽戏中最卖力的演员,无比配合地演绎我的手足无措,展示它藐视一切,挥洒天地的豪迈。尽管我的不喜,但它依旧我行我素,仿佛对我说着“那又怎样!”这,也当算是另一种豪迈吧。
在所有写雨的诗句中,或赞扬、或埋怨、或沉思、或欢愉,诸多情绪中,或多或少还带着愁思。“愁”这一字的构造也是精妙,“秋”“心”为“愁”。人们见秋多为草木凋零、落叶纷纷,此般“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情感仿佛成为一种通用的情感表达。很少有人能像刘禹锡一般说出“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孤傲言论。所以世俗的人儿在秋的肃杀中,愁总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如今的人们,生活愈发繁忙,天晴下雨也不过是一种天气现象,没有多少人会驻足停留,听雨打梧桐的声音,就像苏轼说“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则耳。”第一次读到这句话,内心就如同有清泉涤荡。这寥寥数语,好似有千斤之重,当时感到自己浅薄,此般洒脱心性令人神往。
于是我有时也会在路过花坛时,看蝴蝶蹁跹、野蜂飞舞;在吃饭等餐时看过往行人,或神色匆匆、或高谈阔论,或喜出望外、或双眉紧蹙,猜测他们的生活,也是自得其乐;在雨夜躺在床上,听雨打窗户的声音,像一个个访客告诉你外面的故事……
在听雨的故事中,有一首诗让我印象深刻: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无需华丽词藻,个中滋味已于笔尖跃然纸上。此刻的听雨,不再如我一般听的是故事、是心绪,而是对于人生的回味了。
此时,我已然坐在屋中,不知外面的雨是如何了,自然也是体味不到听雨的乐趣。尽管我下意识中依旧不喜它,只要是能冲洗尘埃,赐天地一派清明,我倒也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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