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    在外工作几十年的父亲多次劝说母亲让她随父亲去县城生活，母亲也多次以农活忙，过不惯城里生活为由，断然拒绝。我的孩子刚满月，因无人照看孩子，便在母亲身边抹起了眼泪，母亲竟然决绝的抛田弃舍，追随我而来。 母亲离开家乡那一年才49岁，身体硬朗，强壮，是干活的能手。往往对我家的田地照顾有余，还要给几个叔婶家帮忙，妯娌们相处的亲如一家。后因母亲帮我照看孩子，叔叔曾大怒，指着母亲大声呵斥：哪见过家都不要去照看外甥的？到时那外性人会为你养老送终？母亲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挣扎呀！最后还是随我走了。叔婶们气母亲的糊涂，几年与母亲不相往来。  我在县城经营一家小生意，店面大约20平米，前年搞经营，柜台后面便是我蜗居的小居室，母亲便与我和孩子一起睡在一张窄窄的小床上。母亲生性有些内向，有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人地生疏，不喜与人交往，我和孩子便成了她的全部。多少次我见母亲默默的发呆、垂泪，我知道，她在想念她的田，她的家，她的街坊四邻和叔叔婶婶们。    母亲最怕我去省城进货了，天没亮我便出发，祖孙两人只在室内玩耍。我不在，门店往往是关着的，儿子在室内烦了，母亲就领着儿子在门店周围转悠。人地生疏，干惯了农活的母亲此时何等的落寞和凄楚呀。天刚刚黑，母亲就领着儿子朝我进货的方向走去，一有客车驶来她就会伫足凝望任凭一辆接一辆的客车从祖孙二人身边飞驰而过。夜幕降临了，母亲依然拉着外孙的手站在马路边巴巴的等，痴痴的盼，夜色的灯光把祖孙的身影拉短又拉长……。我终于从客车上下来了，喜悦在母亲的脸上开了花，母亲舒心的微笑着，结果我手中沉甸甸的货，我抱起儿子，说说笑笑朝门店走去，一家人小小的离别又团聚，便是莫大的幸福。    随着妹妹两个孩子的出生，母亲也一并把他们拉扯大。  我没有让母亲回到故乡去，因为我发现我已越来越离不开她了。由于我们的努力，我们的生意也逐渐扩大，店里的员工也越来越多，母亲遂又成了后勤工作者，店里实行统一管理，统一食宿，加上家里人一共有20人左右，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早上七点不到，母亲便摆满了两大桌的饭菜。我是从来不插手的，以至于40多岁的我，到现在还不会做简单的饭菜。

      一晃20年过去，被他一手拉扯大的外孙已张成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前几个星期，儿子搀着母亲小心翼翼过马路，看着祖孙俩越走越远的影子，我鄹然惊觉：母亲的背驼了，双肩窄了许多，身子也变得那么矮小，满头的白发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在高大儿子的陪伴下，母亲竟然老了！两行清泪从我脸上滑落，母亲什么时候开始看的呢？我竟然没有发觉，我还把母亲当作49岁的样子，高大、强壮、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