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这个世界,初始设置就是模式一。这模式一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你一度以为其他模式只是一种平行世界的幻想,却与你无关。你即便想要尝试,怎奈,切换键不由你掌握。
你挣扎过一段时间后,慢慢总结出一种适应的方法来,渐渐如鱼得水。你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门去一种叫做排排坐的市场,换取一种称之为食物的能量,以维持日常。
可最近市场总是人满为患,等到终于回到家里,疲惫、饥饿也如影随行,它们会在你关上门的刹那溜进来。
你放下手提包,卸下防护,就势在门口换了拖鞋。要是疲惫抢了先,你有可能顺势就把自己扔到床上,或者沙发上。关了灯,先在温暖惬意的黑暗里蜷缩一会儿,或者舒展一下。其实在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姿势,只要不是坐在那里敲击键盘,不是点击鼠标,不是紧盯着屏幕,或者只要市场的记忆残片消失殆尽,你的心情总是很放松的。
当然了,饥饿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你正惬意地享着福,它就趁着你所有的细胞都丢盔弃甲的时候,堂而皇之地站了起来,它甚至都不需要动一根小拇指,只需要站起来,你的胃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唱歌,就好像魔怔了一样。这歌声有时候很响亮,甚至连你自己都吓了一跳。
于是,你的腿就极不情愿地动了一下。而你的后背则佯装不知,还自顾自地在那里假寐。倘若胃里的歌唱得时间长一点,胃也便不答应了。凭什么大家都休息就它在辛劳。于是它就开始心痛了。于是,它的坏情绪沿着神经网络迅速蔓延开来,并且开始变着法地折腾你。这个时候你忽然就感觉到肚子好空,怎么这么空,好像里面有一只手在抓挠,找你要食物。你周身也感觉到有点冷了,躺着或者蜷缩着,已经不再有任何吸引力。食物,只有食物才能带给你宽慰。
你就起身,从手提包里取出今日份的食物。
等到你的胃终于装满了,疲倦就悄没声地混在周围温暖的空气里,温柔地捏着你的颈肩,轻抚你的眼眉。你发现自己竟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脑跟着也迷糊,脚就不由自主向床的方向挪过去。
你就在想,要不今天就放弃得了,只靠你自己,切换模式看来还是不大可能。可是,碰巧你今天刚刚梦到一句话,说是放弃不难,但坚持一定很酷。这样,你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力量。你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书房,拿起桌上的设置指南。 可是这个时候你发现你的手指竟然又无所适从了,它们不知道要敲击什么,或者要抓握什么。于是你的脑袋这个时候就开始拼命地转呀转,就好像磨豆子的磨子一样,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都要把磨子磨薄了,才发现没有放豆子。这个时候你才发觉,你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你开始检讨和寻找,从今天一大早睁眼开始。你想起来今天早上醒得早,竟然睁着眼发了一会梦。在梦里,你想象着其他模式的生存之道,想象着不靠食物也可以保持能量的可能。你庆幸起来,你离切换又近了一步。然后,时间到了。然后,你就去了市场。然后,你的记忆就断片了。市场就好像自带隐形功能一样,你的一只脚迈进去,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直到你回家缓一会儿,才会发现自己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当然,你是没有胆量和豪气不去市场的,这会颠覆你的初始设置。你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恐怕你不是开心地一蹦三尺高,而是颓废地恨不得把脑袋垂到脚面上,以便耗能最低。你那个时候就只会一门心思地想一件事,明天的食物和能量去何处寻。肠胃总是最有优先权的,它们要是闹腾起来,你就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哪怕,饥饿还没来给它提醒,它也会未雨绸缪,前瞻一下未来。
想到这里,你好像又有点得意了。这不就是你自己吗,怎么能说把自己弄丢了呢。这种记忆也恰是一种模式,不就是你出场时自带的。
切换,切换谈何容易。你还是不明所以,那些其他模式究竟为何。要不,要不明天再说。你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坚持纠结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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