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带小屁宝去乡下看望他的外曾祖父祖母,出发之前就已经反复教导要好好叫人,不要害怕外曾祖父祖母,毕竟外公外婆的高龄我们这辈都记不清。我因为长久在外工作生活。好些年也没能陪父母过来看望,趁有时间跟大姐和母亲带上各自小孩一并过去,也顺带让他体验一把农村风光。
一路驱车,像一幕幕时光电影,满眼绿色不停转换,一晃竟过了三十多年,那些曾经刷新过的白墙如今满目苍夷,印象中去县城求学那几年每次大巴必经的那条不算平坦的省道已经翻修也算平整。丝毫没有当年那种颠簸晃的人直犯困。途径曾经来过几次的乡镇,那破旧的菜市场还在。好像时间并没有带走钢筋水泥,来往人群中陌生苍老的面容,那些时间见证下的人们,正以日渐衰老的身体活着,日复一日、像我的外公外婆一样。当然大部分都被时间带走,沉沦于灰墙瓦泥之间,被人们所遗忘。
外公外婆家是在村里,当年交通闭塞,妈妈会带我们坐上半小时大巴,走个半小时泥巴路,翻过一坐不算高的土坡,坐上十分钟的摆渡船,小木船顶多坐的下5个人,摆渡人是一位住在河边的老人,坐船就大声招呼一下,船撑的摇摇晃晃,我们把手放进水里,感受水的温度,水草的柔软。那时候的水可真清啊。然后再穿过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农田,妈妈才告诉我们快到了。总是难以记得住究竟哪一家才是妈妈儿时生活的家,或许只有妈妈一人就算闭着眼找到自己家吧。早些年公路已入村,开车进村也算方便,我们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走原来的路,也就少了那份曾经满心期待能找到外公外婆家的坚持和喜悦。
外公外婆一共生育了8个孩子,在建国时期也算是见怪不怪,毕竟孩子才是生产力。去年大舅因病住院更是在疫情笼罩下离开了,这件事虽然也瞒着二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在今年过年时因为没有回来看望而被抱怨,毕竟在这个家族,老大是最有出息的大忙人,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才会又时间看望双亲,终于纸包不住火。二老还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老大也是近70岁的老人。分别也是迟早的事,村里跟二老同龄人所剩无几,他们就这样跟随时间的脚步,静悄悄的生活着。我们家因为离的不算很远,一有空爸爸会开上摩托车带点鱼肉和菜回去看看,为二老做上一顿饭。人多的时候消磨下时间,然后再回来。而我们,只能在妈妈的口中探听下二老的状况。时而不好,时而老样子。
如今半小时就能开到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曾经人们用来洗衣洗菜,早已被围住禁止下河,看不到一点颜色,放佛无法入眼,各自门前屋后种了些应季蔬菜,家里养了几只鸡,母鸡下蛋公鸡护家,后院大片的棉花田望不到头,今年雨水多至今未能开花,门前晾晒的少许已摘好的棉花,小时候每次过来都是棉花丰收的时候,剥棉花更是我们需要帮忙的农活,如今乡下没有劳动力这大片大片的农田好是靠着勤劳的双手忙碌,实在很难想象没有孩子们的帮助二老是怎么生活的,大部分他们还是保持原来的生活习惯,早饭和下午饭,一天两顿。二老还能记住我们每个孙子,甚至是第四代,只是耳朵又些背,说话需大声一点,饭桌上外公甚至还能记清我们上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实在佩服这种惊人的记忆力。大部分的子女都不放心二老独自生活在村里,可外公强烈表示不愿意去城里。不愿意去任何一位子女家寄人篱下。情愿回到村里与土地为伴,可能每天也仅仅需要那一碗米饭,一两小酒,就已足够。
只是苦了年事已高的外婆,本身手脚不甚利索。长年累月的干活更是压弯了腰,还要给外公操持家事,这几年实在做不动只能麻烦二媳妇帮忙照顾,虽然嘴上难免也有抱怨,但还是尽心尽责照顾,以免遭人话柄。老小孩老小孩,谁的话也不听,如今第四代也都十岁了,唯有逢年过节子孙都回来聚聚,也算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生活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天又一天的重复,子女们各自的生活,也不忍多打扰。就这样生活了一辈子,这可怕的一辈子呢。
小屁宝拿了小铲铲土,水枪浇水,鸡窝偷单,追赶鸡群,菜地摘菜,看了外曾祖父祖母,表现的也算大方,一直叫着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好像这生活有了小孩的声音才算醒着。离开时一直不忍直视,愿他们平静的生活一如既往。愿下次还有机会四代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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