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阅读和批评就是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如同是给予世界很多的道路一样,给予一部小说很多的阐释、很多的感受。因此,文学阅读和批评的价值并不是指出了作者写作时想到的,而是指出了更多作者写作时所没有想到的。一部开放的小说,可以让不同生活经历、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获得属于自己的理解。
世界最基本的图像就是这时候来到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如同复印机似的,一幅又一幅地复印在一个人的成长里。在其长大成人以后,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伟大,还是平庸;其所作所为都只是对这个最基本图像的局部修改,图像的整体是不会被更改的。当然,有些人修改得多一些,有些人修改得少一些。
有时候,人生和写作其实很简单,一个梦,让一个记忆回来了,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梦想是每个人与生俱有的财富,也是每个人最后的希望。即便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还有梦想,就能够卷土重来。可是我们今天的梦想已经失去平衡了。
短短三十多年,我们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从一个人性压抑的时代来到了一个人性放荡的时代,从一个政治第一的时代来到了一个物质至上的时代。过去,社会束缚的长期存在,让人们只能在家庭里感受到些许自由;今天,社会的束缚消失之后,曾经让人倍加珍惜的家庭自由突然间无足轻重了。
电钻和铁锤的尖锐声让我感到心脏十分难受,当响声变得混杂以后,难受的只是耳朵了。为了保护心脏,我只能牺牲耳朵,这叫两害取其轻。一个国家的装修都结束了,一个家庭的装修还在进行。
2019第三本:《余华: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书摘卡夫卡的荒诞是饥饿式的,是穷人的荒诞,而且和他生活的布拉格紧密相关,卡夫卡时代的布拉格充满了社会的荒诞性,就是今天的布拉格仍然如此。
我想也许是天空无边无际的广阔和深远,让我们忍不住想入非非;湛蓝的晴天,灰暗的阴天,霞光照耀的天空,满天星辰的天空,云彩飘浮的天空,雨雪纷飞的天空……天空的变幻莫测也让我们的想入非非开始变幻莫测。
联想的美妙在于其绵延不绝,犹如道路一样,一条道路通向另一条道路,再通向更多的道路,有时候它一直往前,有时候它会回来。当然它会经常拐弯,可是从不中断。联想所表达出来的,其实就是想象力的长度,而且是没有尽头的长度。
文学就是这样地美妙,某一个段落、某一个意象、某一个比喻和某一段对话等,都会激活阅读者被记忆封锁的某一段往事,然后将它永久保存到记忆的“文档”和“图片”里。
“最后的作品”或者“绝唱”,可以说是所有文学艺术作品中,最能够表达出死亡的灵魂,也是想象力在巅峰时刻向我们出示了人生的意义。
一个作家一生写下了众多的人物,这些人物可能都是他自己。当他离世而去后,“我们应该从他身上看到还在的人”。
2019第三本:《余华: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书摘一个作家的写作影响另一个作家的写作,如同阳光影响了植物的生长,重要的是植物在接受阳光照耀而生长的时候,并不是以阳光的方式在生长,而始终是以植物自己的方式在生长。
人世间的可怕不只是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还有命运的无情冷酷,而命运不是上帝的安排,是人和人制造出来的。
世界杯是一个世界剧场,三十二个国家的球员在此上演他们的力量和速度,战术和技巧,胜利和失败;三十二个国家的球迷在此上演他们的脂肪和啤酒,狂热和汗水,欢乐和伤心。在这个为期一月的世界剧场里,踢球的和看球的,不分演员和观众,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旅途中的明星。
经过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时,道路显得庸俗不堪。只有在广袤的大地上,道路才拥有自己的命运。我看到久违了的木头电线杆在夜色里像是两排道路的卫兵;前面陡峭路上出现一排整齐的车灯时,道路就像电梯一样缓缓上升。
知道自己无知不是完全的无知,完全的无知是不知道自己无知的无知。
文学叙述语言不是供人观赏的眼睛,长得美或者不美;文学叙述语言应该是目光,目光是为了看见了什么,不是为了展示自身,目光存在的价值就是“看见了”,叙述语言就像目光在生活的世界里寻找着什么,引导阅读进入到故事人物和思想情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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