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代的西王母青鸟传书,而后流于民间的鸿雁、飞鸽传书,到文革时期,文人之间的笔战,鲁迅先生以思想为剑,以寸笔为枪,再到抗日时期有海娃鸡毛信……
接下来八九十年代的“笔友”们,你们还记得吗?
362200,那时的这个邮编,第一次知道,也不会再忘记。
八零末的我们可能是用书信交往的最后一批人了。
大概小学三、四年级,或许是学校的安排,老师让每一个同学与远方那素未谋面的学生交笔友,现在想来,是“与大山孩子手拉手”之类的笔友计划。后来才明白过来,是因为依稀记得在互相通信后的第几封信里,我在信封里整整齐齐地塞进几张被书夹得异常平整的零钱。
写到这,我又回想起了些许片段,在这封夹着钱的信封被远方的笔友收到后,当再次收到她的回信,信里满是感激的话语,很是得体,我反复看了很多遍……
笔友,这是个多么温馨的名称!
既是笔友,便得有笔名。往事总是“不堪回首”,我的笔名——“佐藤伊”,想来发笑,不难猜,那时台湾剧与日剧盛行,一个笔名反应着你当下的时代环境。
第一次写信前,那时的信纸很精美,也很香。我和同学一起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信纸,也会想象着笔友喜欢信纸上散发出的某种淡淡香气。
在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我坐在房间窗边的书桌前,想象着远方的笔友,有点紧张,现在我甚至已经忘了她的名字,但那时以名相称,并括号——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再写上经典的问候“展信佳”。
接下来第二段的内容自然是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从外貌特征到兴趣爱好,从个人性格到家庭成员,犹如“调查户口”般地互报家门,多么坦诚相见,又毫无顾忌。
自我介绍中,我写道:我脸上有小雀斑。她回说,那也挺可爱的呀!这是那时第二个这样“夸”我的,第一个是我的三年级班主任语文老师——李老师,他在期末手册评语里开头第一句就写道:你笑起来有着甜甜的酒窝……以致于后面的重要评语我给忘了。
这一幕幕,在尘封已久的脑海深处又一一浮现。
莫言说,《新华字典》,是他小学辍学后得到的唯一一本“书”,陪着自己度过了很多寂寞的时光。
这本看似普通的“工具书”,在我与笔友的来回信件中,也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信里只见其文字,文采,不能见其容其貌。而文字是一种融性格、心境、语言、表达于一体的东西。它所能感受的是一种思想,一种意境。
她写得虽然没有多么华丽,却行云流水,很是让人舒服畅快大气。
所以,当我写信时,想要故作文采又词穷或遇到无法书写的字词时,我是不愿意用拼音代替的,只能一遍遍地翻阅新华字典,写着生疏的字,总觉得这样会让她觉得我“学识渊博”。通常是写了一遍,边读边修改,而后又抄了一遍,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写罢,贴上邮票,写上邮编,某班某学号收。
带到学校,交与班主任,然后就是整个过程中最美好的部分——最美好的部分不是你盼望的东西真正到来,而是你知道它一定会来,而你在等待它的时刻。
会因收信而雀跃,会因寄信而期待。
后来我们还互寄了照片,我还清晰记得寄出去的哪一张照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
那时不曾想,人生中的第一个笔友,会成为唯一的短暂的笔友。
那单纯的美丽曾经,逐渐失散,远在他乡的她也许都已经过着幸福的生活。
现在,很少人再提笔,亦很少人再写信,信筒静悄悄地立在路边,谁还会寄以希望呢?恐怕它已经一种时代的纪念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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