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女朋友

在我与东子刚认识的时候，东子便斩钉截铁的说过，自己讨厌学校的虚伪，所以余生绝不会踏入学校。抱着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我跟着东子走进了这间校园，想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跟在东子身后，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还是明显能看出来，东子是收拾过的，他一反常态的穿上了那件自己最珍贵的衣服——蓝色羽绒服，他曾经告诉我，这是他买过的最贵的衣服，没有那个场合能够让他穿着这件衣服现身，除非是世界末日。

除了衣服，东子的手中还拿着一朵红玫瑰。我对这个消息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愤怒。东子让我的人生黯然无光，但是他却被幸福浸泡，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交到了女朋友。所以我打定主意，就算目前无法对东子动手，我也要拆散他的幸福。

我跟着东子来到一栋教学楼前。楼内还在上课，并没有多少学生经过，但是每个经过的人，都对东子投来奇怪的目光，他打扮的太过“隆重”，鲜艳的蓝色羽绒服与手中的红色玫瑰，看起来过分夺人眼球。

而我躲在不远处的转角处，看着东子像一只小丑一样，供人观赏，而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透过玻璃门，专注的整理着他的发型，脸上堆满了幸福。这些虚假的幸福感，足以让他忽略别人投来的怪异目光。

此时楼内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很快，下课的学生，乌央乌央的从楼内冲了出来。东子的女朋友竟然还是一个大学生，这让我心中更加不爽，此时大脑中的魔鬼一步步的上升，随时我都有可能冲上去，让东子暴尸此处，但我依然用最后的良知压抑着，因为那个女孩留给我的甜蜜感像是罂粟一样，让我深陷其中。

但是下一刻，我却看到了我的愚蠢。那个给了我罂粟般甜蜜的女孩，竟然结果了东子手中的玫瑰花。东子再次成为我生命中的魔鬼，抢走了我的爱人，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孩。

我一瞬间脑子像是有片刻的失忆，认为这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但是看着东子和女孩，旁煞无人的从我面前经过时，我还是如梦初醒的跟了上去。

我行书走肉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牵手在也是中甜蜜喂食，而我像一个变态的路人一样，射去嫉妒的目光。我也曾试图从他们身边走过，报复心的想要打断他们。但没想到情人的眼里只有对方，我只是路人。而那次贸然的行动，让我唯一有所收获的便是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阿娟。

跟踪着他们除了校园之后，我看到他们自小巷中接吻，在夜市中喂食，以及差点走进酒店的事情后，我便转身离开了。以为我这的害怕再这样下去，东子真的会死在我的手中。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脑海中无数次的闪回着刚才看到的事情。每回想一次，心底的那只恶魔便吞噬我一口，我的心灵完全被之前的情绪控制，忽而真实，忽而幻灭，就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又像刚刚发生的一样，尤其是那件狭小卫生间发生的龌龊之事，更是在我脑中重复了无数次。

我想大声告诉自己，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美好，爸爸的关心，妈妈的唠叨，以及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孩，但是一切证据不足。

我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宿舍中，其他人要么还在饭店上班，要么去外面寻找刺激。安静的宿舍更对我是一种折磨。楼下街道上的车喇叭声透过窗玻璃，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空气中我的呼吸一清二楚。世界的喧嚣属于世界，只有孤独属于自己。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理性逐渐回归，我回想起阿娟与东子的一切，心中像是逐渐的接受了俩人在一起的事情。甚至我的内心，尽然为东子当起了说客，认为他长得不赖，又在这个城市中有房，虽然暂时被他母亲和那个魔鬼占据着，但是终有一天，他们都熬不过东子，败给东子。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像是放松的少许，但是突然间我意识到，这对阿娟是多么的不平等，无形中我已经将他物化，认为他和东子在一起，便是我了这些物质。呵，我也没有高明到那里去。

就在这些烦躁的思想在我脑海中来会冲撞的时候，宿舍内的人陆续的返回，打断了我这些悲天悯人的想法。但随之而来，便是他们散发的脚臭味也烟味。不多时，整个宿舍便被这两种气味所覆盖，而这些我都权且能忍受。唯一让我无法忍受的，便是他们闲暇时的侃侃而谈。在他们的嘴里，好像自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什么曾经智斗匪徒、空手接白刃、睡遍江浙沪……所有有想象力的吹牛，放在这里都不稀奇。而我能逃离的办法，便是戴上耳机，暂时的将这些声音强行的阻隔在外面。

在音乐的氛围中，我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知何时，我便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MP3已经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我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当我听到开门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走了进来，我看到了东子，他穿着那身耀眼的蓝色羽绒服，正向我走来。我看了一一眼时间，凌晨2点。

 

看到东子向我走来，有一瞬间，恐惧占据了我的身体。因为心底想要杀死东子的想法，让我以为，东子想要提前动手杀了我，免除后患。

就在这样的恐惧支配下，东子来到我的床，并掏出了一个棕色的东西。

我还没有从恐惧中醒过来，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脑袋短路，没有一下子判断出来这是“大列巴”，一种由俄罗斯传入东北的面包，口感微酸，容易储存。

东子笑嘻嘻的将面包塞到我怀里，并向我递了一个眼神，便爬上了自己的床铺，虽然他已经极力在放缓自己的动作了，但还是吵醒了已经睡着的人，他们大骂了几句后，宿舍又很快恢复了安静。

看着手里的“大列巴”，我知道这是东子的一片好意，但从而也体现了今晚东子异常喜悦的心情，不然他才不会为我破费。

一想到这些，我手上不自然的生出气力，“大列巴”被我揉成了面包屑。我只能起床拿起柜子里的《浮生六记》，去了走廊。

只有阅读才能让我平静下来，可能也只有这些书本中虚构出来的人们，才能真正理解我的感受，所以我并不觉得孤独。在这漫漫长夜中，独自消化着我心中的鬼魅。

终于在太阳快要破晓的时候，我爬上了自己的床铺，但在短短三小时以后，我便又要爬起身，开始为钱工作。

睡眠时间虽然只有三个小时，但我却觉得精神异常饱满，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过度兴奋，但是我依然抑制不住的热情高涨，以至于我揽下了大厅中所有的活。

当我表现出这异常且诡异行动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不管他们是认为我撞邪了，还是痴傻了，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借由劳作发泄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他们也没有人主动说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对他们没有益处，有一个傻子帮他们工作，又何必戳破呢，他们可不想让奴隶觉醒。

直到最后，我的身体不得不因为长久没有休息，而敲响了警钟。我的双眼恢复了直觉，慢慢的开始出现疲倦，沉重的想要合上，我多么想倒地睡去，但是我的同事们，每天与我朝夕相处的那些人，却在时刻提醒我，哪里都有我可以效力的地方，好让我保持之前的那股子傻劲。

当我的付出在他们看来是一种习惯性的接纳之后，我便确确实实的成为了他们的奴隶，而就在此时，他们平常所不能对我说的话，此时也无所顾忌的讲了出来，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因为我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他们便有了大把的时间聚在一起，说一下闲言碎语，而我也听到许多我平时听不到的花边新闻。包括那个经常来找老板娘的男人，其实是老板娘在外面包养的小白脸，而饭店后面的那条街道会在深夜时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而他其实早在建国之前就横尸街头，只是冤魂久久不肯散去，想要在世间讨一个公道……

他们这些话语，在我的脑海中幻化成一幅幅吃人的画像，时而光怪陆离，时而荒诞不经。而我也因为疲敝之感，有些话到了我的耳边，也自然成了耳弥之音，我不否认有些话被我曲解。

此时的我昏昏欲睡，他们所描述的事情，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直到最终，我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东子突然提起情侣聚餐的事情，一下子将我拉出了那个浑浑噩噩的世界。

东子组织大家，周末的时候来一次情侣聚餐，参加的人，必须携伴侣一起。

我知道东子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阿娟，毕竟我们这帮人，谁会有一个大学生女朋友，这个事情，足够让东子炫耀好几天。

“我想去。”

长久不说话的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都诧诧的看着我，我也更是放大了胆子，再说了一遍。

“我想去。”

东子看着我，在那一瞬间，我的反常行动，好像已经让他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和阿娟的事情。

而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为了阿娟。

但没想到东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票否决了我，理由是，我这一条光棍，哪来可以参加聚会的女朋友。

大家没有一个人为我发声，虽然我帮他们揽下了大部分的脏活累活，但是他们依然集体失声，我知道他们不想为奴隶说话。

我向东子确认了，只要有女朋友便可以参加的规矩之后，便转身离开。

我觉得那一刻我身上应该有光，但是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痴人说梦的小屁孩，这么短时间，那里去找一个女朋友。

但是想见阿娟的想法让我的智力蹿升了好几个级别，也让我的龌龊底线下降到了底部。我竟然去勾引了我们店里新来的一个女孩。并且在出发前，我还顺利借到了一台小电驴，和我新鲜的女朋友，一起去见梦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