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农村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大量的农村人口涌进城市,另外,农村人的衣食住行等方面也发生了重大变化,过去砖木结构的柴房也被钢筋水泥铝合金代替,本以为已无人住在土房子里,但有件事彻底颠覆了我的认识。
有次因事路过,有人建议去看望门中的一个姑姑,我的这个姑姑和姑父是他们那辈中,为数不多的健在者,姑姑和姑父都已八十多岁,在我的父辈中,能活到八十以上的老人为数不多。因多年尚未来往,因此听说这个姑姑还健在,心中很是高兴。
我们姊妹五六人由一个妺妹带领,这个妺妹就是这个姑姑的亲侄女,他们关系近,来往自然密切,而到我这儿关系就稍远一些,平时也不走动,只是在家族中过大事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妹妹带着我们很快就到了姑姑家,正好姑姑和姑父都在家,亲人相见格外亲切,姑姑拉着我的大嫂大姐他们,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并让到了里间小房子里坐,那儿暖和,因为搭着炉子。
我没有进去烤火,打量着家里的陈设,心里像这冬日的温度,冰凉冰凉的。
姑姑家是三间大瓦房,前面是两间柴房,年代久了,部分已坍塌,自然也没有人住。我姑父是村上的能人,这三间大房是他手里盖起来的,并且还棚了楼板,在当时,是相当的气派,不亚于如今的别墅。
只是二三十年过去了,周围都盖起了两房楼房,不锈钢栏杆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光闪闪,镶嵌的瓷片洁白而闪亮,姑姑家的柴房就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再看看屋里,前门是个大铁门,像个老人似的站立不稳,身子向一侧倾斜,关门的时侯,要小心将两扇门对齐,才能合拢关上,门关上后,底下却露出成人一拃宽的缝隙,后门是木门,门底下也露出一拃宽的缝隙,风从北边的后门底下钻进来,在屋里徘徊一圈又从南边的前门底下钻出去,来了个穿堂过。
姑姑家东边两间敞开着,没有垒墙,沿着墙壁放着木柜,水泥柜,还有其他的老式物件,反正把那两间房围了一圈,水泥柜当年很流行,我家也有,人们把衣物呀,粮食呀什么的放进去,防止了老鼠的啃咬。
西边一间从中间隔开,分成南北两半,北边半间放杂物,房门紧闭,南边半间中间搭个带烟囱的炉子,炉子南边是个土炕,东边放了个柜子,屋子里也满满当当的。
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地面坑坑洼洼的,高低不平,走路不小心能把人闪倒,好在地扫得干干净净,还发出瓷片一样的亮光。
看到这里,我大哥不淡定了,他是我们这辈人的老大,今年也七十岁了,他长期工作在外,显得年轻。
我大哥对妹妹说:“把XX(即姑姑的大儿子,我的表哥)叫回来,就这环境咋能住人呢,起码你得收拾收拾,让老人住得暖和一些,舒服一些。”大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样子屋里和外面有啥区别呢,人在屋里冷的跟啥一样的,还能擀成个面?”他说。
我妹妹赶紧给表哥打电话,嘴里说着让你回来领奖呢!可惜电话无人接听。不然的话,表哥得被大哥狠狠地教训一番。
姑姑和姑父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姑父还拿出了西凤酒,要和大哥喝两口,大哥赶紧推辞,姑父就自顾自地干喝起来,看他那陶醉的样子,我似乎明白了他们为啥能活过八十岁。
我姑姑因为腿疼,走路慢悠悠的,从我记事起,姑姑走路就是那样的姿势,几十年似乎一成不变。慢性子,遇事不着急,恐怕也是人长寿的原因之一吧,我想。
听说我这个姑姑,六七岁时,坐在炕上纺线,不知什么原因,她后娘提起被子,把姑姑和纺线车一起摞到了地上,姑姑的腿摔疼了,当时也没有人管,从此,就落下了残疾,一直疼了八十年。
我这个姑姑有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女儿出嫁,两个儿子都盖了楼房另起炉灶,小儿子长年在外做生意,家门上锁。姑姑姑父和儿子们过不到一块,所以只得住在老房。
他们的居住环境连低保户都不如,低保户有政府给盖平房,给发电磁炉,暖气床等,而且每月还发一千块钱呢!
我的这个姑姑和姑父似乎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被遗忘的角落里,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好在他们有自己的活法,有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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