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有一种集体生活叫做扬麦子
把麦堆攒起来以后,等风来的这个过程是非常惬意的。大人们在一起抽烟、喝茶、谝闲传,小孩子们在一起悠闲的玩耍,做游戏。那时候小孩子游戏比较简单,人多的时候,可以玩的游戏就只有滚铁环、骑自行车;人少的话,躺在卖垛子上听收音机,或者数星星都是一种很好的享受。自己仅有的一点天文知识就是那个时候积累的,对着星空熟悉着自然课本所讲的知识,知道了北斗七星,认识了大熊星座。我大多数是和大人在一起,听他们说话聊天。有几个高中的孩子经常在一起谈一些文学方面的东西,自己关于文学爱好的种子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的。虽然有些东西自己当时听的不是太懂,但还是激起了自己的兴趣,使得自己有意识的把很多东西记了下来,从而成为自己在以后的学习、工作过程中喜欢文学的动力。
木叉那时候的天很蓝,夜很静。入耳的只有蛐蛐的叫声。晚上天不太热的话,蝉也很少出声。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感受着大地的余温,那种惬意是多年以后再也无法享受到的。
小孩子的瞌睡多,躺着躺着就会迷糊了。忽然就会听到有人在远处喊“风来了!”只听到一阵慌乱的声音不断的传入耳中,那是大人们起身准备扬场了。
耙耙扬场是一个技术活,原来在农业社的时候各村一直有这方面的把式专门从事这项工作。扬场需要借助风力,有经验的扬场手无论是风大风小,都能把麦子扬得干净。
扬场是要使用侧逆风的,风大的时候,扬场手需要叉开腿,弯低腰,扬出低而短小的一个弧度。微风的情况下,扬场手就要舒展腰身,两腿稍有收回弯曲,高高扬出一道美丽的而深远的弧线来,迅速散开成扇子面,风吹掉了糠秕瘪谷后,麦子就轻轻地洒落在新的粮堆上。不论风大风小,扬出的麦粒还不能洒落的哪里都是,必须规规矩矩落在一条很规则的弧线上。这就要求扬场手要能够根据风力大小,调节自己扬麦时的力度。在风的作用下,一边是金黄麦粒,一边就是吹落的杂物,泾渭分明。
扬场扬场需要两个人配合,当扬场手扬起七八木锨后,他的助手(俗称“打落的”),通常是戴着草帽的老人或妇女来担任,他们脱去布鞋操起宽大,长苗的大扫帚,在扬过的麦粒上轻轻掠过,把那些分量略重不易和麦粒分开的麦余子(麦糠草棍儿或淤泥块儿等)归于一边。就这样,一个扬,一个掠。若是好手,不一会儿,麦粒就在场中堆成小山。
扬场这一动作看似简单,但是要连贯准确,配合默契,一气呵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稍微不注意,突然之间风小了,可能就会把一整锹的麦余子全部落到腾扫干净的麦堆上,掠麦余子的人也会落一身麦糠。这时,扬场的和掠麦余子的就会吵架,张说张有理,王说王有理,也没有人来劝阻,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情,而且大家心里都明白,三夏大忙,颗粒归仓才是大事,所以说话拌嘴不仅不影响干活,还可以防止人们瞌睡,伴随着喋喋不休的吵架拌嘴,一大堆麦子也就很快扬完了。
扬场过程是小时候自己听过的最美妙的交响乐。木锹与地面的摩擦声,麦子落到地上的声音,用扫帚掠去麦糠的声音,间或传来的大人们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很多时候,看到这金灿灿的麦子,人们都感不到累了。即使真的累了,对于农村人而言,累了的时候,喝口水,吼两声秦腔,就是最好的休息。
到后来,人们开始用大功率的电风扇来代替自然风,再到后来的收割机直接脱粒,扬场这门技艺也就慢慢的没落,被历史所湮没。
乾州碎娃微信公众号乾州碎娃(刘立军,关中平原、女皇脚下、城乡结合部的一名初中语文教师,有爱心、有信心、有耐心,热爱教育事业中年男子。性木讷,爱文学,常著文章以自娱。俯仰天地间,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我心)是一家以个人原创为主的文学公众平台,以推广乾县乡土风俗文化为主,间或涉及教育、文学随笔、影评、图文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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