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十）

再出来时，她的手里端着两个酒杯。她将那杯斟满的酒放在张广华的面前，又端着那半杯的酒在他对面坐下。张广华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嗬！好酒啊。”他把酒杯放在嘴边小酌一口，“嗯——”，他轻轻晃一下脑袋，发现裘伊灵正盯着自己，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脸微微泛红，望着对面的裘伊灵道：“这酒真心不错，就是度数有些高，喝一点就容易上头，女孩子家还是要少喝一些。”说完，他又抿了一口酒。

“是呀，叔。平时我也不敢喝度数这么高的酒，但是今天不一样。不管怎么样，我都该喝点酒庆祝庆祝。”裘伊灵歪着头，露出妩媚的笑。

“哦？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吗？”张广华一口接着一口地品着酒，听到裘伊灵的话他随口一问。

裘伊灵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私事……终于可以了结了。"她的眼里泛出一丝星光，“先不说这些。既然叔喜欢这酒，那咱就多喝点。”她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张广华手上的酒杯。

“好！那我们今晚就吃好喝好。”还没说完，他便把嘴凑向了酒杯口。

一杯酒即将见底，张广华此时面色红润。他醉眼迷离，望着不断晃动的身影，神情恍惚中，他突然见到了相框中的女子正坐在他对面。他伸手指着面前不断摇晃的女子，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对面的女子站起身来，带着浅浅的微笑，她一点一点靠近，脸上的笑也随之变得狰狞。女子手指轻轻一点，张广华的身子便纸一般地飘落在地，男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都没有用。女子的高跟鞋一点一点逼近，随即落在他的手心上，“噗嗤”一声，像是血红的花朵初次绽放在枝头，鲜艳夺目。男人面目狰狞，无声地嘶喊着，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裹挟着眼泪落入尘埃。

一丝笑意浮上女人的嘴角。她轻启朱唇：“这就受不了了吗？更痛苦的还在后头呢！”

她踩着高跟鞋，来到方桌边，侧身坐下。一只手端起张广华喝过的酒杯，剩下的酒在杯子里晃荡着，她盯着杯子里面的酒，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一扬手，酒全洒在了张广华的脸上，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女子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酒杯。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要这样对你？别急，我慢慢告诉你。”裘伊灵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喉头瞬间火辣辣的。

手上的酒杯被她随便一丢。她起身走到一张椅子旁，从椅垫底下拿出一框相片。“你还记得这张照片里的人吗？当然，天天都要面对她，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想必你早就从你爹嘴里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了吧。”裘伊灵将照片轻轻搁在桌子上，正对着张广华的脸。她望着他神情复杂的脸，轻笑了一声。

“呵！想当初你们张家在张家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竟然也有连猪狗都不如的人！如今，报应终于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怪就怪自己是个张家人！”裘伊灵身子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张广华的脸，像一匹饥渴难耐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