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补德敛财各有得
海口总兵武更的兵营驻扎在当时的沐阳东境,距古烟屯不远,武更听说石老汉家出了两件奇事,也觉新鲜。这一天军中无事,就带上小妾和几名将领来到古烟屯。当他们观赏了五色石刘花、拜访了石新为明夫妇之后,刚欲回军营,忽接急报:青州王武三思派人送来400盆石榴花,正在大路上走着,并说这石榴花系皇上所送,由青州王从京都回任时顺便带来。
武总兵闻报一愣:“皇上这时送来这么多花干嘛?我整天带兵打仗,难道要我手端花盆上战场?那样做,岂不笑掉敌军大牙了吗?”他问身边小妾:“皇上这是何意?”小妾说:“皇上是想用石榴花开生百籽来暗示你,要你快生孩子的。”武更笑道:“你们几位美人老是不开苞,叫我有何法子?”小妾说:“这不能怪我们,王爷应当另找原因。”武更低声问:“原因在哪里?”小妾反问:“你说石新为明夫妇俩年高百岁,为何能生孩子?”武更脱口而出:“他们终生行善,感动神灵呗。”小妾望了他一眼:“那你今后也应学做善事,不愁没有孩子。”武更跑野了一下,说:“我一介武夫,只知带兵打仗,不知如何行善。”小妾说:“那又何难,只要你从此善待士卒,善待降兵,不要随便杀人害命;同时更要善待百姓、善待地方清官,多栽花少栽刺,施恩积德好生子!”小妾的话刚说完,又有下人报告:西大路运花军车已到古烟屯,请示总兵,是否直接运往兵营?武更突然想起京城上林苑的石榴花是否与石新为明家的“石刘”是同种呢?于是,就命人将运花车接来此处验证一下。
通过比对,上林苑的石榴花从枝到叶,与石新为明家的“石刘树”毫无区别,大家这才知道石刘树就是石榴花树,只不过皇家石榴花是单株单色,有银红、玉白、朱红、杏黄四种,每种100盆,独缺紫黑的石榴花儿。武更哈哈一笑:“皇家400株,难敌民间石老汉门前这一棵。”此话虽然有点贬皇颂民的味道,但因他是皇上侄儿,旁边将领们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武总兵想起刚才小妾说的善待百姓以及“多栽花少栽刺”那句话儿,当即下令一名沭阳本地将领,要他护送花车去县里,请县令代为分发各集镇、各乡里的农人,不收分文,以示皇恩浩荡,并命他:“督促农人精心养护,不得损失一株!”在回军营的路上,小妾说:“王爷能将御送石榴转赠黎民百姓,这是行善积德的第一步,第二步应当做一件大善补德的事。”武更勒住马头:“何为大善补德?”小妾道:“听一位高僧讲,凡当过领兵的武将,一生中难免有滥杀无辜的事,这样的人如果长期无后,就必须出资建庙供菩萨,定期敬香火,这就叫'大善补德'。”武更扬起马鞭:“这有何难?!”说毕,飞马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武更赠花农户、计划补德建庙一事不讲,再来讲讲几千里路之外的章更。章更是洛阳的行政长官,小头脑当然要比武人武更活络得多。这一天,他一连接到女皇两道圣旨,一是改年号的事,二是将在长安城的牡丹贬到洛阳栽植的事儿。章更接旨后仰天大笑:“皇上要我发财,我章某人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原来,牡丹身上的丹皮是儒医里清热凉血、活血散瘀的主药,而长安城从此牡丹绝迹,意味着全京都的药商就要来洛阳购买丹皮,至于丹皮的价格嘛,还不是他节度使章更说了算?这是其一。
其二,牡丹原为皇家专有名贵花木,普通农家连看都没看过;大唐贞观年间,牡丹曾被太宗李世民定为国花,禁止出境。
西域各国使臣来大唐朝拜时,若皇上高兴,才能偶尔赐赠一两盆,平时,外国人若想一盆牡丹,没有几十匹良马是换不回的。
而如今,这些权利都是他章更的了,何愁不发财呢?所以当皇上太监及花工们押送上百车牡丹来到洛阳后,章更立即组织专事栽植、专事丹皮炮制和销售的队伍。不久,又密派商人去西域各国卖花……几年后,章更即为全国首富。
第八回 花分“阶级”双闻名
海口总兵武更说话算话。不久,即由他出资,当地县令督工,就在百岁老人石新为明家附近选一块吉地,建了座气势磅磷、雄伟壮观的大庙,石新为明又将他家那棵石榴树移栽到大庙院内。县令为讨好武总兵,暂将大庙叫作“武更庙”;武更从此按时率妻妾前来拜菩萨,同时动用兵力协助沭阳、胸山(今东海)等县县令做些疏河、垦荒、打虎、驱海匪等益民善事。大庙建成的第五年,六十岁的武更在石老汉的启发下,也于生日那天深夜五更时刻秘密焚香敬菩萨,不久,小妾果真有喜,当年生下一个貌美脚大的儿子。武更非常高兴,遂利用汇报海防公事之机与小妾带上儿子回京向姑母武则天报喜。
女皇抱起大脚内侄孙,笑得合不拢嘴,当听说他是其父于夜间五更时祈祷神灵所生,认为这又是她武家“通天”的吉兆,于是又将这一年的年号定为“大足元年”(公元701年);同时亲笔在绸布上为庙名写下“五更庙”三字,让武更回任时带回制匾悬挂。从此,五更庙名气大增,终年香火不断,小村内驴马来往不绝,成千上万。不知何时“万匹驴马庄”就被人们简称“万匹”了。
话说洛阳的章更发财后,全洛阳城的人也跟着发财。起初,只有官府的人有条件向外国、外地卖花,后来,有闲阶层及普通市民们逐步争相养植,并通关系到外地销售。武则天死后,到玄宗开元年间,洛阳牡丹越卖越贵,当时的大诗人白居易有诗为证:贵贱无常价,酬值看花数;灼灼百朵红,戈戈五束素。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
意思是说,牡丹没有固定的价格,主要是看花的数量和颜色,新鲜而有光亮的“百朵红”牡丹花,须用25匹白色的丝绸方能换得。买一丛深颜色牡丹花所用银子,相当于十户中等农户一年所缴纳的税租。
至于后来培植的花中极品“姚黄”与“魏紫”,不用一定数量的黄金是买不到的。因此,那时的牡丹,虽说是花中王,其实是富人哄抬才卖出名的,而远离洛阳的沐阳石榴花呢?由于当年武更与章更不同,一开始就将石榴花分文不要赠农人,农人又从“石刘开五色”、“百岁生千金”、“总兵行善得子”、“武皇题庙匾”等一系列事件中得到启发,人人视石榴为繁衍后代的吉祥物,互相祝愿和赠送而流传出名的。所以有文人说“牡丹是富人花,石榴是穷人花”,难怪千年后的新中国“总兵”陈毅元帅在提到洛阳牡丹和沭阳石榴时,曾笑着说,牡丹属于讲究价格的资产阶级的花,而石榴属于讲究无私奉献的无产阶级的花。谁知他这一分,惊动了一位文化水平不亚于白居易的文豪郭沫若,他于1957年的一天,写新诗歌颂了沐阳的石榴:花红如火,在炎热的夏天盛开,是在响应劳动人民,无意与他花比赛;太阳笑着说,石榴同志你们好!
你们具有我们无产阶级的情怀……不是讲故事的人乱了朝代,有时候就会西瓜地里攀亲戚——蔓扯蔓来的。刚才无意中扯到现当代,现在还要扯回去,不扯唐代扯明代。那时,沐阳、东海一带民间,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河边路口,到处布满石榴树;其中,单色花的石榴,以唐代皇家上林苑传下来的为贵,五色或紫黑色的石榴,以唐代五更庙那棵嫁接传下来的为贵;同时,人以石榴为名,地以石榴或“上林”为地名的现象屡见不鲜。例如万匹北边就有两个地名,一叫上林镇(沿传至民国末均为乡镇,今为东海县驱峰乡上林村村名),二为石榴镇(沿传至今,今为东海县石榴乡乡名);至于石庄、上庄、榴庄、五更庄、大石庄、小石庄等与石榴有关的小地名,在明代就有百多个(时至今日,沐阳境内的胡集、马厂、东小店、悦来等地,仍有八九个)。由于民间自觉传播加之石榴苗适应能力强、成活率高等原因,明宪宗成化年间,沭阳周围各县以及山东、安徽等地乃至全大明版图,几乎已经到处见有石榴树了。
一日,皇帝朱见深听某大臣说了两件事,一是西域不少国家,境内牡丹比大明还多;二是大明的石榴,仍以单色为主,同株五色或单株紫黑色花的石榴,除沐阳的万匹、石榴、虞溪、新挑河等地偶尔出现外,全国他处没有。因此,大明沭阳的石榴,天下最盛。朱见深这个皇帝爱读史,他是知道唐朝的章更和武更的事的,因此,当他听完这两件事后,当即取笔写下如下文字:
章更为财会卖花,武更施德惠万家。
洛阳牡丹盖西域,沭阳石榴甲天下。
第九回 尘缘期满众归天
自古讲故事的人没有两张嘴,说了地面上情况,接下来讲讲天上仙界的事儿。
话说百花仙子及百名司花仙姑被贬投胎凡尘后,虽记不清前缘细节,但在投胎时刻除极个别外,大家全选择富户、仕官人家;出生后家庭条件优越,人人皆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加之她们一个个天资聪慧,读书过目不忘,作文一挥而就。
大唐开元元年,唐玄宗想起当年武则天曾立下准许天下女子考试升官的制度,但因各种原因没有真正实施过,就于这一年布告天下,无论海内海外,凡有才之女都可报名参考,取前100名授予“唐国百名杰出才女”称号,不管是否愿意为官,均可享受朝廷俸禄。传说当时报名参考的女子近万人,就连投胎海外的百花仙子转世的柏年普雅、牡丹仙子转世的童铺锦秀听说后,不远万里,也来到长安城报名参考。结果呢,百名杰出才女的称号,全被前世系仙胎降尘的女子所夺,个中秘密,下界人皇及所有间凡夫俗子皆不知道,只有天上太白金星心中有数。待到地上长安城贴出皇榜公布百人名单时,太白金星也将百人名单抄于自己案头欣赏。
一日,太白金星闲得无聊,又将百人姓名前加上绰号,例如第一名才女史探幽芳(风茄仙子转世)名前,被他冠以“露书虫”三字……第十一名才女柏年普雅名前,被他冠以“海外觅”三字……第十二名才女童铺锦秀名前,被他冠以“女中魁”三字……第三十一名才女吴地蓉蓉(蜡梅仙子转世)名前,被他冠以“神极子”三字……百名才女的名单重新抄好后,为了将来讨好百名仙姑,同时也为土地神、阁王爷好操作,又令石匠神将百人名单刻于碑上,立在仙山云顶碧玉座,谓之“天榜”。
也许是红颜薄命、才女寿短吧,不久,地上的百名才女们在三十多岁时,就陆陆续续因病、因祸、因灾及自杀等原因,先后死去。她们死去的日子,也就是前世仙胎尘缘期满、归天续仙的日子,所以后世文人常把“去世”、“逝世”写成“仙逝”。百名才女所在地的土地爷们,提前作好服务工作,立于冥界“鬼门关”前,按照仙山上天榜名单,一个个对号入座,引领百名才女之魂魄归天就职。第一个来到鬼门关前的是“神极子”吴地蓉蓉之魂魄,当她迈步鬼门关时,忽听旁边土地神大喊:“蜡梅仙姑止步!”吴地蓉蓉之魂魄猛地一惊,刹那间想起前缘,大笑着随土地爷升天……最后一个归来的是“海外觅”柏年普雅之魂魄,她在生前历经万苦千辛,也只活了六十岁,鬼门关前被喝叫而记起前缘之后,马上明白自己的双重责任,不须土地神引领,迅速驾云归天;因为临下凡前,玉女传达的玉帝旨意没有忘记,立即悄悄来到花主洞换神衣、提拂尘,直奔西天,参拜如来之后,在罗汉神的引领下,半天时间就找到海外狭长的山脉中那座高山,在那些奇异的花树上喷洒仙水,不一会,异花怒放,啊!比大唐的牡丹还要漂亮。百花仙子问罗汉:“此花叫啥名字呢?”罗汉道:“就用仙姑下凡时名字中后两字如何?”百花仙子点头:“好,就叫“普雅花'!”……过了800年(中国大明嘉靖三十五年),南美洲秘鲁国的科学家才发现这种花确实100年开一次,花期两个月。后来,在秘鲁的民间传说《普雅花的来历》一文中,还专门提到天上的百花仙子,同时顺带提到遥远的中国那里还有传奇的牡丹和石榴呢,这些都是后话。
百花仙子司毕普雅花后,别了罗汉,速速驾云回到自己的花主洞,命守门童子通知其他司花仙子前来相聚,当与众仙子会面、抱头痛哭之后,立即命令牡丹仙子清查神数。可牡丹数来数去,少了一名石榴仙子。百花仙子叹口气:“可能石榴仙妹尘缘未了……”牡丹着急道:“请花主施法术召她速归,凡尘的日子再好,也不是神过的,她不归位,天下的石榴花靠谁去司放呀?”可花主说:“我们到哪里去召唤她呢?也不知她投胎何地、转世后叫啥名字呢。”“是呀,不知她在凡尘叫啥名字,怎么去召唤呢?这不是难为花主吗?”仙群中蜡梅仙子尖声叫道。其他各位执花仙子也都一筹莫展,这时,仙群中挤出“毒书虫”风茄仙子,只见她来到百花仙子面前施礼道:“请花主带我们去云顶碧玉座上去看天榜,按照常理,天榜上应当有她的名字,找到她的名字,就可以推算出投胎何处,至于能不能召唤,当然由你花主决断,现在起码让我们心中有数。”“对!对呀,众神平等,天榜上既有大家的名字,就该有石榴仙子的名字……”没等花主应声,周围众仙子马上附和。百花仙子笑道:“谢谢风茄仙妹提醒,走!我们现在就去查阅。”说完,一踩脚就跃上云头,众仙子也跟着驾云齐向云顶碧玉座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作者:臧继骅,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沭阳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整理者:根华,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沭阳县民间文艺家协会副秘书长,江苏省传统文化促进会花木文化专业委员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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