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星期日,我们是否还能在一起?
文/琴九
“你给我备上十箱茅台,不把你喝垮我是不会去你婚礼的。”收到陈飒的婚礼请柬时,我恶狠狠地发了微信给他。陈飒大概是我人生中除了我老爸,陪伴我最久的男人了,但是平时都是他叫我爸爸。
我和陈飒是在大学的电影社团认识的。当时忘了是什么火箭发射,社团应景地放映了《2001太空漫游》,看着看着,周围的情侣们都去约会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但故事并没有朝着偶像剧的方向发展,看完电影,我们收拾好东西,锁好门,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很久以后,社团放映《色戒》,各个学院的臭男生闻风赶来,我去的时候连门口都站满了人。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傻X”,一转身,正好撞上背着书包,穿着肥大T恤的陈飒。
大概因为一起看完了《2001太空漫游》,我总觉得他和那些讨厌的男生不一样,不知怎么想的,我抬头看了眼他,先开口说了话:“走吧,跟他们一起看还不如不看呢。”
陈飒似乎对我突然的搭话有些惊讶,见他不动,我便自己向门外走去。走了没多远,陈飒追了上来:“其实我电脑里下了,要不要一起看?”
那天我们去了复兴公园,在一片小树林里坐着,这个地方听起来似乎不太正经,电影的某些情节也是众所周知的不太正经,但是我们两个人看得特别正经。
直到看完了电影,我们两个人躺在草地上,听着远处的大爷吹着萨克斯互相发呆,我才如梦初醒地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陈飒一点也不酷,说起话来像王大锤,是个会跑去漫展挥着荧光棒应援的宅男。当然,他也发现了我就是个喜欢画姨妈色口红的脱线少女,两个傻X一拍即合。
离陈飒婚礼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愈发频繁地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大学里我们几乎如影随形,可不知为什么从没有人怀疑过我们的关系。我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关系,没有课的时候去撸撸串,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发发呆,有时候我们在巨鹿路散步,走累了就拉着手晃来晃去,可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纯洁得就像两个小学生。
我们就这样天天腻在一起,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后很久一段时间。毕业后我去做了乐队经纪人,他去做了编剧。有时候我要去外地带巡演,他要去跟剧组,见面自然少了些,可是只要有时间,我们还会约着周日一起逛逛公园。
他第一个剧本做出来时,拿到了几万块钱,高兴地给我打电话:“小九,我赚到钱了,我给你留了一万块,以后你要是打胎就找我。”
我气得直骂他:“去你大爷,有本事你把钱现在就给我。”
那时候我和一个鼓手谈恋爱,那个鼓手成天出去招蜂引蝶,却天天吃我和陈飒的醋,陈飒也不喜欢他,天天劝我和他分手。可我真的和鼓手分手时,陈飒却和李雪在一起了。李雪就是他现在的新娘。
接到陈飒婚礼请柬的时候,我正在去云南的火车上,当时我就气哭了。我不是气他结婚,我真的对他没有半点杂念,我只是气,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收到请柬时才知道对方要结婚的关系?
陈飒一直以为是鼓手甩的我,我为此赌气才跟他疏离。可其实那天我和鼓手大吵一架后,是我把他从我租的房子里赶了出去,然后给陈飒发微信:“我和那个傻X分手了,以后的星期日都有空陪你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陈飒给我回了电话,可接起来却是个温柔的女声:“你好,请问你是谁?”
大概只有一分钟左右的交谈,大概的意思是她是陈飒的女朋友,总之我明白了,以后的星期日,虽然我有空,但是陈飒没空了。
这个对话我从来没跟陈飒说过,我也没问过他看没看到过那天的消息。后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吃过几次饭,彼此也都客客气气。
有一次和朋友喝酒,他们问我:“小九,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么?”
那一瞬间我特想开着外放打电话给陈飒,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纯友谊,可我知道我不能。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很多事情就像圣诞老人,不是你相信,它就存在的。
甚至你连相信都不能说。
陈飒的婚礼前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的婚礼。他真的搬了十箱茅台到我面前,跟我说:“你要是不给我喝完这十箱,以后你叫我爸爸。”我不停地喝呀喝,叫着我认识的人跟我一起喝呀喝,甚至叫着李雪一起帮我喝呀喝,整个会场的人都醉过去了,只剩下我和陈飒。
我把最后一瓶酒喝完,踉踉跄跄地走到陈飒面前,想跟他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却脱口而出:“这个星期日你有空吗?”然后梦里的我就晕了过去,而床上的我睁开了眼。
陈飒和李雪的婚礼,刚好是星期日。我当然没有穿着婚纱去抢亲,陈飒也没有给我准备十箱茅台。见到我时,他想像以前那样捏一捏我的脸,却被我躲开了。他也没在意,笑着让我赶紧去里面坐。
那天我一滴酒也没喝,临走时,陈飒抱了抱我:“以后周日有空就约我呀。”
我没有回答,笑着对他说:“新婚快乐。”
文/琴九
责任编辑:山山 sunshen@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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