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烛火
如今我时常会梦到我的童年,在我的童年中最让我害怕的就是洗衣服了,我从一年级开始就要洗衣服了。当时我们这里对于读书年龄的控制还不是很严,我是六岁半读的一年级。
你们请用想象力想想一个画面。一个六岁半的小女孩吃力的提着一个有她一半身高的大桶,桶里装作几乎要溢满通的衣服,摇摇晃晃的走着,眼睛红红的。每天如此,无论春夏。
这就是我六岁半的童年,一个人提着全家的衣服到河边去洗。那条泥泞的小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越走越长,越走越感觉永远不会到头,令我近乎感到绝望。
快要到河边的时候总是能听到捣衣声中夹杂着妇女的大笑声和刺耳的大叫声。
才七八点都有一部分人陆续洗完回家了,在路上我看到她们总是要停下来用嘴角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阿娘,洗完了吗?”(阿娘是村里年纪和我母亲一般大,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的的尊称)
或者是:“阿娘,回去了吗?”我讨厌这样,但在我们村若是你不问的话就会被人说家教不好,不懂做人,不会说话之类的。
到了河边,总会有人对我说:“哟,阿姐来了嘛,这么早,小小年纪真勤快。”(阿姐是我的小名)
这时总会有人接话:“对啊,那像我家孩子,比你大,但是懒得像死蛇一样。”
有人夸我,可我并不会因此而开心,相反我会很讨厌。
大人们总是爱在背后说自己孩子坏话,她们回去总会拿我跟她们孩子做比较,我成了被人家的孩子。可我一点也不开心,正因为这样我成了村里孩子们的公敌,孩子没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们只知道我是他们父母口中都好孩子。
孩子的嫉妒是十分可怕的,那时候我的名字被写在大石头上后面跟着的是各种不堪的词汇。他们也不懂那些词汇的意思,只知道那是骂人的话,就全都写了上去。
而我每次只能无力的看着,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的擦掉擦掉,一次又一次,那行歪歪扭扭的文字总是张牙舞爪的朝我挑衅。我之后才发现我越擦他们写得越开心,我越反抗他们越兴奋,我慢慢学会对他们视而不见。
我变得更沉默,在家在学校几乎不说话,我父亲一度认为我是个哑巴。后来我发现了一条小路,长长的路,没人走过的路,我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去学校,平平安安的回家,周围没有哄笑没有不堪的语言,没有令我生气的外号,石头上没有刺眼的文字。
到了周末继续洗衣服,日复一日,可我始终不开心,我的童年就像黑白电视里的哑剧……
前段时间看到一句话,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不知为何我仿佛在黑白电视里看到了我一直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走着走着,直到现在我都还未走出我童年的那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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